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toptw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《把妹妙招》 作者:白梨 内容简介:   她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?   好不容易盼得有如机器人的上司要出差,可以放松心情轻松一下,他却点名要她一起同行,   吃人头路,领人薪水,再不愿也得去,   可怎么来到日本不苟言笑的他全变了样,   只是喝了点酒而已,他竟然就……猜酒拳、唱情歌,还搞笑的弹暴走钢琴!   而大家不是传言他是个同性恋吗?   怎么她因为火灾无处可去时,暂住他家,他竟然给她……亲下去!   且大过年的不回老家吃团圆饭,找了个借口留下来陪她这脚受伤的人,   妈呀,他不会不只爱男人,也爱女人吧! 第一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7093 方梨华抬起头看着坐在经理室的柳深青,他很俊,剑眉星目、高鼻薄唇,且很有味道。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,如果他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就太完美了。 柳深青看着手中的文件认真的思考着,一抬头看见坐在门外的方梨华,两人四目相望后,她立刻躲到电脑荧幕后面,假装没事继续办公。他微微一笑,觉得她偷偷瞄着这边确定没被发现的样子还真好玩,于是他按了内线叫她进来。 “经理,你找我?” 她走进经理室,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心虚的问。偷窥被抓个正着,他不会是要训她这个吧! 柳深青示意她坐下,“你知道我们公司十一月底时要参加东京国际家具展的事吗?” “知道,设计部门早就忙翻了。”方梨华松了一口气后坐下。 “很好,你跟我一起去参展。”他以一贯平静的口气说话。 她跳了起来,惊讶的问: “我?!” 柳深青指着外面订单部门的其他小姐,“陈丽刚来没多久,连订单都还搞不清楚,更不要说产品了。萱萱是两个孩子的妈,要她出差一个星期实在不方便,子安爱玩,去了东京只怕会忙别的事,所以就剩下你了,还有……” “还有什么?” 她清亮的双眼注视着他。 他的嘴角微微一弯,“刚刚我在考虑的时候,正好看见你,就这样了。” 方梨华翻了一个大白眼。 果然是被抓到了! 她随即转念,参展是个很不错的经验,更何况是公司出钱去日本。 于是她爽快的答应了。 “好吧!” “很好,其他的细节敲定后我会让你知道。”柳深青示意她可以离开了。 ***** “什么?你要和T—1000去参展?” 订单部门的几个同事聚在一起吃午餐时,听到这个消息同时惊呼出声,同情的看着雀屏中选的方梨华。 “恭喜。” 有参展经验的金萱萱立刻告诉她那有多累,出发前要背一大堆产品的英文说明,到了现场还要当苦力布置会场、组装家具,应付来参观的客人也不是件轻松的事,展览结束后还要装箱打包,说穿了是苦力、打杂兼接待,非常辛苦。 不过,她很高兴经理替她着想,家中两个幼小的孩子是不能一日没有妈妈。 陈丽很不高兴。 那个神气巴拉的柳深青不过是叔叔雇用的人,凭什么批评自己什么都不懂。 她刚来上班的时候发现部门经理竟然是个大帅哥,直呼幸运,可是过没多久就明白,在他手底下做事可不是轻松的事,他不但要求高,而且不通融,最差劲的是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,一板一眼的拼命工作,难怪大家都叫他机器人T—1000,这“魔鬼终结者”中阿诺史瓦辛格所饰演的机器人编号还真是适合他,后来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言后,对他仅剩的一点好感全没了。 方梨华自责嘴快说溜嘴。要是陈丽的大小姐脾气发作起来就糟了!她急忙哄她几句,陈丽的心情才稍稍抚平。 “这种出去当苦力的差事的确不适合我这种美女,而且我也不想和一个不可能产生罗曼史的人出去,就算是帅哥也不要。” 周子安娇媚的拨弄松软的卷发,怜悯的对方梨华说:“希望你能活着回来。” “没……那么严重吧?!” 方梨华的笑容僵在脸上。同事们说得好夸张,让她也紧张了起来。 周子安、金萱萱和陈丽三人一起用力的点头,内心有着同样的想法;幸好不是我! ***** 接下来的日子,方梨华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。 柳深青丢了一叠跟电话簿一样厚的资料给她,其中包含可能来看展的客户资料、他们采购过的产品明细和订单情况,还有参展新产品的英文说明,其中很多不是她平常所负责的客户,令她感到非常陌生。 “怎么可能全部记住?” 方梨华忍不住大声抗议。 “我没有要求你全部背起来,只要大略记住就行了,参展的厂商这么多,不多用点心怎么抓得住客户?现场跟战场一样,战场可没有时间让你翻资料。” 柳深青淡淡的说。 方梨华用怀疑饷眼光看着他。她知道他很棒,但是不相信他这么棒,能把全公司的资料记得一清二楚。 他似乎看出她的怀疑,“随便问。” 她随手翻到一页德国客户,才刚说出客户的名字他就流利的接口,说出客户基本资料、往来情形、习惯采购项目等等。 她不信邪的再问,同样得到完美的答案。一连试了几次后,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经理,佩服他真的是活电脑。 “看吧,事在人为,只要多用点心就可以了。” 柳深青的表情和语调没多少变化,甚至感觉不到骄傲或自满。 方梨华抱起厚厚的资料站起来,指指自己的脑袋,无奈的说:“我知道了,我会尽量试试看,不过我得先扩充一下我的记忆体才行,不然一定当机。” “扩充到T—1000旧就可以了。” 他嘴角微微上扬。 方梨华吓一大跳。原来他知道同事背后叫他的绰号,可他却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,真恐怖。 柳深青不管张着大嘴站在前面的她,转身面对电脑开始忙着看新进来的电子邮件。 ***** 随着参展的日子愈来愈接近,柳深青逼方梨华就逼得愈采愈紧,虽然他要求她准备参展的东西,但是她原本的工作并没有减少。 因此,她得加班才能如期完成工作,而他也很够意思,都会陪她一起加班,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留守办公室。 “累死了!” 方梨华看看手表都快八点了,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自己和经理两人,其他人早就下班了,手上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,其他的明天再说了, 此时电话响起,是找经理的,她将电话转进去后,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 “经理,我先回去了,明天见。”她站在经理室门边打招呼。 “阿梨,等一下!”柳深青突然大声叫住她,随即摇头,不好意思的说:“算了……你回去吧!” 方梨华看他神情怪异,心想大概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吧。 “经理,有什么事?” 他看着她一会儿,觉得她不是那种会乱讲话的人,于是大胆的要求,“可不可以请你多留一会儿,等一下……有个朋友会来找我,我……不方便单独见他。你只要坐在你的位子上就可以了,什么都不用做,谢谢你。” 经理一向公私分明,这是破天荒第一遭,看见他为难的样子,一定是不得已他才会开这个口。方梨华考虑不到一秒钟就爽快的答应了,重新坐回位子。 五分钟后,一个穿着休闲服装、有着运动员体格的年轻男人走进办公室,他一看见柳深青就露出开心的笑容,大步的迎上去,反观柳深青却是一脸紧张,像只受惊的猫背弓了起来。 “好久不见了,阿青。”那男人的语气混杂着兴奋与感伤,“要见你可真不容易呀,我透过好几层关系才终于找到你。” “学长,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 柳深青谨慎的问。 看到他高度警戒的态度,学长感到沮丧。“你怕我?还是应该说恨我?” 柳深青想要挤出笑容却失败了,看着学长失望的表情,他尴尬极了,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心胸狭窄和胆小。 “我们出去谈好吗?”学长看见办公室还有其他人,于是开口要求。 “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了。” 学长指指坐在不远处的女人,意思是说谈话内容会被听见,而柳深青摇摇头表示没关系。 “你怕单独面对我?还是怕再出事?”学长的语调中充满苦涩。 他难堪的点点头。 学长苦笑几声,自责颇深的说:“这也难怪,是我把你害惨的。” “那件事……我也有责任,不能全怪学长。事情到后来被传得扭曲变型,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有几分事实,也没人在意我们受到多少伤害,年轻不懂事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。”柳深青痛苦但坦白的说。 学长甚感欣慰的点点头,“阿青,你一点都没变,还是这么坦率可爱,令我不得不喜欢你。” 柳深青脸一红,“不,我变很多,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” “是吗?”学长长叹了一声,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存在。“我找你有两件事,第一是跟你道别,我要移民到加拿大,下礼拜就走,能再见面的机会恐怕没有了,所以想跟你说声再见。第二是向你道歉,当年如果不是我把事情闹大,你也不会这么惨,都是我的错,真的很对不起,请你原谅!” 学长的语调和态度相当诚恳,他的头低到不能再低。 柳深青百感交集的看着多年前的好友,听说他也离开了家乡,独自一人在外奋斗,就跟自己一样。他坦然一笑,伸出右手,“其实,我早就不恨学长了,我接受你的道歉,祝你新的人生一切顺利。” 学长简直就快感激得落泪,他紧紧握住柳深青的手,突地猛然一拉,将他拉人怀中紧紧抱住。柳深青虽然受到惊吓,但还是接受学长最后的拥抱。 方梨华虽然低着头假装工作,不过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、看得明明白白。 她感到一股淡淡的失望感。虽然早就听说过他是同志的传言,但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,想不到今天她亲眼证实传言非假。 学长和柳深青再叙几句后便离开了。 柳深青走到方梨华的桌边,满怀歉意的说:“对不起,耽误你的时间,关于今晚的事,可不可以请你不要……” “不要说出去,我知道,这是你的私事,我不会多嘴的。”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打包票。 柳深青朝她点点头道谢。 方梨华觉得他的神情好落寞,突然同情起他来,半开玩笑的说:“好可惜喔,人家本来满喜欢你的说,像这样的好男人,真是太浪费了。” 柳深青愣住了,虽然她故做轻松状,但看得出来她是说真的,而面对这样的表白,他的脸竟然红了起来, “本来?那后来呢?” 他很介意的问。 她干脆明说,反正是不可能了,就当作友好的表现好了。“你就是你,不管你是什么都喜欢。” 柳深青全身一震。从来没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,不再是只注意那件事,不管自已是什么都喜欢! “我可不是因为你是经理才这么说的喔。” “谢谢你,我觉得好多了。”他感动极了。“一起吃饭好不好?” 她摸摸早就饿扁的肚子,点点头。“去哪里?” “加油站。”柳深青面不改色的说,“机器人当然是去加油站。” “你的笑话好冷喔。”方梨华假装发抖。 两人并肩离开办公室,走入夜色之中。 ***** 沈香君是位家具设计师,负责创新古典家具系列,虽然已经三十四岁了,但身材皮肤各方面保养得相当好,绝不比年轻女孩差,加上明快大胆的熟女风格更是风华万千。 “小柳,家具的照片出来了。”沈香君风姿绰约的靠站在柳探青的办公桌边,纤纤玉手将照片轻轻的推到他面前。 柳深青面不改色的拿起照片翻看,没多看一眼靠在桌边的一双美腿。 外面几个女同事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。 “快看,沈姐又在调戏经理了,你们猜,这次经理能撑几分钟?”周于安暧昧的掩嘴而笑,她和陈丽两人小声的说着经理和沈姐的闲话。 “喂,你们不要这样,被听见了多尴尬。”年长的金萱萱告诫年轻不懂事的两人。 方梨华突然同情起沈香君。沈姐比经理大三岁,她不管传言、不怕嘲笑,频频对经理放电,有机会就暗示加明示,真是勇气可嘉,可这样都大半年了,经理还是不动如山,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不动心的原因。 办公室里的沈香君热心的向柳深青说明照片中的家具,她几乎要靠到他身上,而他则皱着眉头一直躲,最后,他干脆按了内线叫方梨华进来。 “照片好了,把它贴在资料上,看资料时比较有概念,有不懂的就问沈姐。”他将照片递给她。 “对了,阿梨,记得带一套正式服装,展览结束那天有餐宴。”沈香君好心提醒。 “多正式?礼服吗?我没什么正式服装。”方梨华紧张的问。 “我买了新的,家里有几件,旧的不想要了,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挑一件吧,送给你。”沈香君大方的说。 “你不要给她穿你那些奇装异服,好不好?”柳深青忍不住插嘴。他不敢想像清秀的阿梨穿上妖娆的衣服是什么模样。 沈香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,搂住方梨华的肩膀,亲昵的说:“别管他,今天下班到我家看看,到时候一定让他惊艳不已。” 方梨华高兴的答应了。 ***** 下个星期就要出发去日本,表面看起来冷静的柳深青也开始紧张了,每次看见方梨华就抽背东、抽背西,搞得她看到他就想逃,甚至想把办公桌搬到女生厕所,因为只有那里可以躲过他的魔掌。 这天,她远远的看见经理往她这边过来,连忙急转弯往另一边去。 柳深青眼尖的看见正要逃走的她,连忙开口,“喂,你去哪里?开会了。” 方梨华吐吐舌头,回座位拿资料跟着他进入大会议室,老板和设计师们早就坐在里面等着了。 柳深青把笔记型电脑接上投影机,将做好的简报资料投射在白板上。“我来做最后的说明。” “小柳还是这么拼命?”沈香君口气一半敬佩一半揶揄。 “哪里,设计部门更辛苦。”柳深青回答得非常得体。 对于这样客套的回答,沈香君觉得无聊极了。 听完简报,老板陈俊祥满意的点头。小柳统筹办理的事情绝对不会出错,他会考虑所有的细节并且力求完美无缺,最棒的是几乎不会超出预算。 接着也是设计师的郑澜站起,准备接手解说参展产品。 “可不可以让阿梨解说产品?”柳深青突然提出这个要求。 方梨华当场呆住,不知所措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,特别是柳深青。 “毫无疑问的,设计师百分百的了解自己的作品,解说起采一点问题都没有。我想让阿梨多练习一下,免得到了现场帮不上忙。”他进一步说明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。 两位设计师都没有异议,老板也赞成,方梨华无可奈何的走到白板边。 “用英文,就当我们是外国客人。”柳深青下达进一步的指令。 “What?”方梨华惊讶的大叫。 “很好,至少这是英文,请继续。”他平静的说。 郑澜和沈香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,而老板陈俊祥则替她加油打气,叫她不要紧张。 方梨华硬着头皮开始介绍产品,大部分都是照着经理所准备的稿子说明,想不起来的部分就自己瞎掰或者干脆就略过。一张接着一张的幻灯片,说明的速度也愈来愈快,最后好不容易完成了,她用力的吐了一口气。 沈香君站起来拍拍手,走到柳深青旁边,“果真强将手下无弱兵,小柳,你是要我们知道你连手下都训练得这么完整?” “沈姐,你的意思是我做得不错?”方梨华喜出望外。 “当然了,你做得很好,他是怎么整你的?”沈香君笑着问。 方梨华噘起嘴看着经理。她以前就算读书也没这么拼过。 沈香君用手指轻勾起柳深青的领带,娇滴滴的说:“你知道这次出差我最期待的是什么吗?喔,真想和老郑换房间。” 一旁的郑澜立刻接口,“你出钱,我就自己睡一间,不妨碍你们。” 柳深青轻轻拉回领带,垂下双眼淡然的说:“沈姐,别闹了。” “我一直不认为那个传言是真的……”她暧昧的说。看到他深黑色的眸子爆出的怒光,她感到满意!她就是要他失控,实在厌倦了他的冷静与完美。 方梨华紧张的看着经理和沈香君。 陈俊祥见状,连忙站起来打圆场。“好了香君,你就不要再逗他了,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,大家回去忙吧!”说完便转身离开会议室。 郑澜和沈香君收拾好东西后,也离开去做自己的事。 “经理?”方梨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,吃了一惊。他好像真的生气了!“沈姐没有恶意,她只是……” “我知道,大家都没有恶意,可是都任意的说出伤人的话……”柳深青惊觉自己的口气激动,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“你去忙吧,这些我来收就好了。” 方梨华犹豫片刻后开口,“经理,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沈姐这样做,你就明白的说出来,我想她会懂的。” 他好不容易压下来的脾气又冒了出来,不高兴的说:“你以为我没说过吗?” 她愣了一下。最近经理满会生气的,跟以前全然冷静的样子有些不同,也许他有些烦心的事也说不一定,还是不要太多嘴好了。 “知道了,我回去工作了。”她挥挥手离开。 柳深青用力呼吸调整情绪。刚刚竟然动怒了,真是太不应该了!自从见过学长后,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再度浮现脑海,整个人心浮气躁静不下来,到底该怎么办才好? 他烦恼的将脸埋进手掌中。 第二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8678 十一月下旬,郑澜、沈香君、柳深青和方梨华四人出发前往日本东京参加国际家具展览会。 先行寄送的货物已经由主办单位代为清关,四人到达之后,立刻向大会领取货物,开始拆箱、组装家具、布置会场,人力和时间都有限,大家忙得团团转。 “好累喔!”方梨华拉着一车垃圾到指定的地点丢弃,远远的看见柳深青和一个大会工作人员说话,便急忙跑过去。 谁知才靠过去,听见他跟那个日本欧吉桑的对谈如此流利,她便识相的鼻子摸摸转身走开,怕自己一开口,那破得可以的日文会吓到人。 “阿梨,你去哪里?跟我去买东西。”柳深青叫住要落跑的她。 “现在就开始买土产太早了吧。” 她好没气的说。现在又饿又累,日本的天气又冷,她实在不想出去乱晃。 “去买便当,我饿死了,刚刚那个欧吉桑说,前面巷子里有一家好吃又便宜的食堂,我们去买些吃的回来。” “有吃的?还不快走!”她立刻丢下拖车跟着他去觅食。 两人出了会场,沿着清冷的冬日街道走着,十一月的东京虽然没有下雪,天气还是比台湾冷很多,口鼻所吐出来的热气瞬间凝成白烟袅袅上升。 “我不知道你的日文说得这么好,刚刚我原本想用我的破日文救你呢。”方梨华爽朗的说着。 “还可以,你学过日文?” 柳深青淡然一笑。 “学过,但学艺不精。” 方梨华自我嘲解一番后转头问他,“你花了几年工夫才说得这么棒?” “其实这种程度还不算好,我家里很多长辈都会日文,从小耳濡目染就会了,之后再学就觉得简单多了。”柳深青解释着。 “原来是家学渊源,这就难怪了,老一辈的很多受日本教育,日文说得很好。我以前就觉得你有那种老式少爷的味道,现在更像了。” “什么老式少爷?”多奇怪的说法!柳深青快要笑出来了。 “就是老电影里那种穿着长袍,住在日式洋楼里的少爷。” 方梨华努力的形容着。 他愣了一下,随即感到荒谬,“现在谁会穿长袍?” “我乱说的,你别笑,现在也没人会住在洋楼里。”她耸耸肩的说。 “那可说不定。” 他意味深远的一笑。 两人到了食堂买了便当,高高兴兴的回到会场,饥肠辘辘的郑澜和沈香君立刻停下工作热烈的欢迎。 “柳君,下次我跟你一起去买便当,跟你一起漫步在异国的街道,好浪漫。” 沈香君又在逗他了。 “外面好冷。” 柳深青不以为然的说。 方梨华解决掉第一个便当后,开口道:“郑君,请拿那个牛井给我,谢谢。” 郑澜将牛井交给她,耍宝的说:“谢谢你没有叫我‘澜君’。” 柳深青惊讶她的食量。她又不胖,怎么如此会吃? “天气这么冷,又要做粗活,当然就吃得多了,哈哈,下次不敢随便说要请客了吧!” 方梨华咧嘴大笑。 柳深青对她微微一笑。 沈香君心中微酸。他竟然对阿梨笑,她可以清楚的发现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。 她仔细打量方梨华。阿梨比自己年轻五、六岁,关于这点她嫉妒死了。而且阿梨的个性爽朗活泼,长相也清秀可人,平心而论是个可爱的好女孩。 他该不会是喜欢这一型的吧?!沈香君开始担心。 ***** 为期四天的东京国际家具展览会盛大的展开,总共有大大小小约六百家厂商参展,每天参观的人数约有两万人,参展厂商使出十八般武艺,尽其所能的吸引买家的眼光和青睐。 方梨华这才深切体认到商场如战场,同业之间竞争激烈,客人穿梭会场来去匆忙,如果没有事先把资料背起来,根本就说不上话,更别想说服客人下订单。柳深青自始至终都是轻松自若,她对他的专业佩服得五体投地,自认无论如何都无法扩充到T—1000这种等级。 展览会只到晚上七点,结束后他们同行的四人一起到饭店附近的居酒屋吃饭,喝喝小酒、聊聊天。 “小柳,多喝—点。”沈香君拼命的劝酒。 “香君,你不要白费心机了,他的酒量好得很,要是真的喝醉了,麻烦的还不是我,你就别闹了。”郑澜看穿她的诡计。 方梨华好奇的问东伺西,柳深青拜托他们两个不要教坏他的部下,他们才不理会他的要求,开始说起他以前喝醉的糗事。 原来他喝醉后会变得憨憨的,跟平常冷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,猜酒拳、唱歌样样来,还会弹暴走钢琴。 “暴走钢琴?” 方梨华觉得好新奇。 郑澜夸张的描述当时的情景,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在他面前,也只能算是小夜曲,等他演奏完毕,那架钢琴也差不多解体了。 “好了,不要再说了。” 柳深青脸红了起来。 “我最喜欢那样的小柳了,好纯真、好可爱。”沈香君故意将脸凑到他面前。 柳深青尴尬的转过头去,仰头就是一杯。 接着沈香君和郑澜说起他的糗事给方梨华听,她听得捧腹大笑。 原来平常在公司认真工作的同事,还有这么宝贝的时候。 酒足饭饱之后,四人慢慢的散步回饭店,走着走着,柳深青却无力的靠在路边栏杆上。 “小柳,你醉了吗?” 沈香君高兴的扶着恍惚的他。 他含糊不清的说没事。 “你不是说他酒量好得很?”方梨华小声的问郑澜该怎么办。 “我看见她偷混了好几种酒给他喝,这样很容易醉的。”郑澜眯起眼睛暧昧的说:“可怜的家伙,又要被揩油了。” 方梨华没碰过这个情形,不安的看着后面的两人。 回到饭店,互道晚安后,回到各自的房间,方梨华坐到床上放下皮包,一抬头看见沈香君竟然扶着柳深青进门,吓得大叫。 “沈姐,你做什么?他的房间在隔壁耶。” 沈香君让他坐到床边,笑嘻嘻的说:“好戏现在才要开始。” 一脸茫然的柳深青将头靠在她胸前,这可是他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做的事,沈香君动手帮他脱下外套,解下领带。 “大家……都是好同事,你不要……趁醉打劫。”方梨华有些吓到,连说话都结巴了。 沈香君转身看了她几秒钟,觉得她真是纯情可爱,故意逗她,“有没有兴趣一起来?很好玩喔。” “开开开……什么玩笑!”她自认不是思想守旧的人,不过沈姐也太大胆了。 沈香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,挥挥手说:“要是看不下去的话,就去隔壁找老郑,要不躲在浴室也可以,你可不要扫我的兴。” 方梨华傻眼了,就算老郑不是有妇之夫,自己也不可能去男人房里,更不可能躲在浴室听实况转播。 沈香君轻拍柳深青的脸颊,柔声说:“小柳,为我唱首歌,Willyoustilllovemetomorrow?” 他微笑点头,真的开始唱歌。 “Tonightyouareminecompletely.Yougiveyourlovesosweetly.TonightthelightOfloveisinyoureyes.Butwillyoulovemetomorow?” 方梨华忘记要生气,她惊讶的看着那个活电脑T—1000竟然在唱情歌,他歌声醇厚,节奏准确,水准不输给歌星。 “怎么样?很不错吧,你也点一首歌。” 沈香君笑着说。 她松了一口气,原来只是唱歌,还以为沈姐想要硬上。 “不要啦,等他醒了会骂我。”她不敢作弄经理,他郑重警告过她不可与沈姐同流合污。 沈香君搂住柳深青的肩膀,“小柳,为阿梨唱首歌吧。” 他转头看看方梨华,像在思索着该唱什么好。 她猛然脸红心跳,不敢相信他会用这种表情看自己,温柔而迷离的眼神,略带傻气的笑容。 “WhenIfallinlovewillbeforver.OrI'llneverfallinlove……”柳深青唱歌时的眼睛没有离开方梨华,好像她就是他倾慕的对象。“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.IswhenIfallinlovewithyou.” 当他唱完歌低下头去,方梨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现在她完全明白为什么沈姐百般算计,乐此不疲的原因了。 看见他们两人竟然认真的凝视彼此,沈香君即后悔叫他为方梨华唱歌。 她若无其事的说:“很棒吧!” 方梨华一点都不想否认。如果他醒着的时候也能这样对她,就更棒了。 唱了几首歌后,沈香君开始跟他划蜜月拳,他酒醉反应慢老是输,被处罚得乱七八糟,没多久,他整个人开始迷糊,眼看就快要睡着了。 “谢谢你。”沈香君搂住柳深青的脖子亲吻他的唇,他也不拒绝,半闭着眼睛慢慢的躺下,她则依偎在他身上。 方梨华立刻转过身去,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 “啊,这么快就睡着了。”沈香君抬起头哀求着室友,“阿梨,今晚让他睡这里,好不好?” 她知道要是自己随便点一个头,沈姐真的会将经理留在这里过夜,于是她立刻冲到隔壁叫老郑过来将他的室友带回。 而老郑好像早就习惯这种情形,来到她们房间见怪不怪韵背起睡死的柳深青,乖乖的回房间。 沈香君万般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开,换好睡衣钻进被窝,“余兴节目结束了,该睡觉了。哈哈,出差真好玩。” 总算放心的方梨华也换好睡衣准备睡觉,上床前她半抱怨的说:“我还以为沈姐想趁醉把他那个,真是吓死我了。” “我是想呀,可是真的那样做就太过分了,女人怕被强暴,男人也是。所以玩一下就好了,我还知道分寸。” 她郑重吩咐,“跟你相处后我觉得你满有趣的,还满喜欢你的,我对你这么坦白,你回去可不要乱说。” “沈姐,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他,可是传言他是……”方梨华不打算说出学长的事,改用传言来劝她。 沈香君嗤之以鼻,“传言没几件是真的,别随便听信。”她翻身趴着,神秘兮兮的对她说:“我试过,他有生理反应,是真的男人。” “你试过?!” 方梨华眼睛睁得大大的。 “也不是真的试过,不过我确定。”沈香君自信满满的说。 这下换方梨华迷糊了,她躺在床上反复推敲着他究竟是不是。 ***** 隔天早上,柳深青头痛欲裂的醒来,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.他昨天喝得又不多,为什么会醉呢?而且为什么他一喝醉就任人摆布呢? 愈想愈气,他气自己没用,更气沈香君老爱作弄他。 已经在餐厅吃早餐的三人朝刚下楼的柳深青招手,他臭着一张脸的向他们走过来,一坐下就开训。 “沈姐,我要说几次你才会懂?这一点都不好玩,丢脸死了。”他一张脸不知道是气红的,还是羞红的。 “如果你醒着的时候肯唱歌、肯听我的话,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沈香君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。 “谁要做那种事?!”柳深青大叫一声后,立刻扶着宿醉疼痛的头。 沈香君立刻将早就准备好解酒液放在他前面,嬉皮笑脸的看着他。 柳深青喝了解酒液后开始数落起方梨华,竟然跟着沈姐学坏。 她乖乖的低头认错,不过想到昨天他唱情歌的样子,被骂也值回票价。 “老郑,你为什么见死不救?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。”他连郑澜都一起责骂。 “男未婚、女未嫁,你们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郑澜一副干我何事的样子。 柳深青无可奈何,发誓以后绝不让沈姐有机可趁。 ***** 终于到了展览会的最后一天,每个人脸上都已明显露出疲态,只想快点结束后打道回府。 “沈姐,你想我们会不会得到大会奖项?”方梨华满怀希望的问。 郑澜听到立刻跳过来,自信满满的说:“当然可以,你看我这张New-S高脚椅,多受好评,女人坐在吧台边不用再故做姿态,只要自然的顺着我设计的流线形把手和踏脚,保证娇态一流,每一个女人都应该买一张我的New—S。” 方梨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。郑澜虽然已经三十七岁了,个性依然纯真开放,也许这就是他保持设计灵感的方法。 “如果男人坐了的话又会怎样呢?” 她顽皮的反问。 闻言,郑澜把柳深青拉过来,让他坐到New—S高脚椅上,两个手掌在他身后拼命摇晃。 “每个男人也应该买一张这种椅子。”沈香君和方梨华异口同声的说。英挺的他坐在这高脚椅上,显得帅气十足, “什么?。 柳深青一脸狐疑的看着三人,不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把戏。他转头看见一群西装笔挺的男士们往这边过来,站起来严肃的说:“有客人来了,不要再玩了。” “还是醉了比较可爱,你说是不是?”沈香君小声的对她说。 方梨华完全同意。 柳深青走没几步路就僵住,人群中有一位约六十岁老人停住脚步看着他,两人四目相望,同样惊讶的凝视对方。 方梨华发觉气氛有些怪异,看那老先生气度恢弘,身边跟着一堆人,一定是什么公司的大老板,看他们凝视的表情应该早就认识。 那老人走到他面前,淡然的说:“没想会在这里碰见你,是了,小雪说你在设计家具公司工作,你们也来参展?” “都叫她不要多嘴了。” 柳深青不高兴的别过头。 “结婚了吗?” 那老人的语调中没有太多情绪。 “还没……”柳深青声音变得很干涩。 “我想也是。” 那老人轻笑一声。 他猛然抬起头错愕的看着老人,眼中充满愤怒,紧握的双拳竟微微的颤抖。 站在柳深青身后的方梨华机警的拉住他,小声的叫,“经理?” 他回过神来,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。“请……客人……随意参观。” 那老人心一紧。他竟称呼自己是“客人”。 一行七、八个人鱼贯经过柳深青身边进入摊位参观,他不但没有招呼客人反而大步走开。 沈香君想要追上去,却被郑澜叫住,客人正在询问她所设计的家具,她只好先应付一下,等她再回头已找不到他的踪影。 那老先生对柳深青的兴趣似乎高过展览的家具,他向方梨华询问柳深青在公司的职务、风评、交友等等情况,她都给予最高的评价和肯定,老先生听了只轻轻点头,没有表示任何意见。 “先生,请问你和我们经理熟识吗?”方梨华直觉老人和经理应该渊源颇深,忍不住多问了几句。 那老先生望着柳深青消失的方向片刻,然后点头。 “如果我说错话,请您不要生气,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们经理长得有些像,请问你们是亲戚吗?他好像……很意外。”她硬生生的将“很怕你”转成“很意外”。 “是吗?我们长得很像吗?”老先生感慨的说:“我们是……是多年不见的亲戚。”他转头看同行的人已经打算离去,礼貌的对她致谢,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 “哪里,很高兴见到你。”她笑容满面的挥手道别。 “希望他也这么想。再见了,小姑娘。”老先生的笑容变得有些苦,随着同行的人离去了。 送走客人后,三人立刻交头接耳。工作至上的柳深青竟然会弃客人于不顾,冷静出奇的机器人竟然会情绪失控,这真是太离奇了。 十五分钟后,柳深青再度回到摊位。他恢复平日冷静的模样,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,在场的三人虽然感到奇怪也没有多问。 ***** 终于,展览会完满结束,柳深青等人在会后回到饭店梳妆打扮,准备参加今晚大会所举办的餐宴,餐宴上将颁发大会的五个奖项。 “小柳,我好紧张,我有预感,说不定我会得奖喔!”郑澜一边对着镜子调整领带,一边对坐在床边的柳深青说话。 “嗄?你说什么?” 他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。 他刚刚想着那个不期而遇的人,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。 “算了,我们去看女土们好了没,”郑澜穿上西装外套,柳深青跟着他出门。 他们轻敲隔壁房门,很快的,两位美丽的女士出现在他们眼前。 沈香君穿着酒红缎面低胸礼服,妖娆艳丽更胜平日。方梨华则穿着黑色蕾丝露肩礼服,意外的清丽可人。 郑澜夸奖两位女伴漂亮,如果大会有选美奖项,一定会被她们两个双双夺下。 沈香君笑得花枝乱颤,方梨华不好意思的道谢。 说真的,她还真不习惯这种前露后露的衣服。她拉了拉纱质披肩。 “小柳,女为悦己者容,这可全是为了你哟。”沈香君又在逗他了。 为了避免麻烦,柳深青选择比较安全的方梨华做女伴,催促众人出发。 四人准时进入会场,没多久餐会就开始了,致词、上菜全部依序进行。 设计师哪个不想得个国际奖项镀层金,身为设计师的郑澜和沈香君也是同样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。 方梨华心情轻松的享用着到东京后最高级的一餐,肩上的披肩一直滑下来,嫌麻烦的她干脆将它拿下挂在椅背上。 柳深青紧张的扫瞄会场,确定下午碰见的那个人不在会场这才放了心。 下午离开摊位后,他躲在人群中,看见那个人和阿梨说了一会儿话。他好想问她谈话的内容,可是却一直开不了口,只是来来回回的盯着她看。 突然,他发现她很美,黑色蕾丝礼服衬托出她洁白无瑕的肌肤,利落的短发连接着修长雅致的脖子,几乎可以比美奥黛丽赫本白天鹅般的美颈,顺着颈子而下是弧度优美的双肩和光洁的上背,形成一个美丽的风景。 她转过头来,眼睛正看着他,两人四目相交,他慌张的移开视线。 “怎么了?”方梨华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脸红,可能不习惯袒胸露背,也可能因为他的凝视。 柳深青支吾的说:“没……我只是觉得……你的脖子和肩膀……很漂亮……” 方梨华轻声道谢,没想到会被他这样称赞。 沈香君一听醋劲大发,玉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到胸口,不服气的问:“那我呢?” 柳深育才刚刚不小心脱口而出对方梨华的赞美感到很糗,现在更后悔了。 “谁叫你老是亏我,我才不要称赞你。” “小气!”沈香君气得拿起盘子上的青色花椰菜朝他丢过去,不偏不倚的打中他的脸。 柳深青不高兴的捡起那朵花椰菜,做势要丢回去。 方梨华急忙晓以大义,请他们两个不要丢台湾的脸,及时阻止了一场即将开打的食物大战。 “拜托你们不要吵,就要颁奖了……”郑澜紧张的说。 “好啦好啦,等一下就叫到你了啦。”沈香君好没气的回应。 台上颁奖的人大声的朗诵得奖作品和设计师。 “……银赏是New—S,台湾的设计师郑澜……” 方梨华和柳深青高兴的拍打吓傻的郑澜,沈香君一阵错愕后,诚心的向他道贺,过了几秒钟他才回过神激动的跑上台领奖。 颁完奖后,餐宴也近尾声,新科得奖人郑澜兴奋得不得了,死拉着同事去喝酒庆祝。惨痛的教训不远,这次柳深青滴酒不沾,结果换郑澜和沈香君喝醉了,最后还是他和方梨华将他们两人拖回饭店。 方梨华洗完澡后,舒舒服服的坐在梳妆桌前擦头发,转头看看床上的沈香君,酒醉的她早就睡死了。 叩叩叩。 突然有人敲门,她走去应门,是柳深青,他穿着睡衣披着外套,一脸不高兴的站在门口。 “经理,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?”她惊疑的问。 “不行了,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。”柳深青推门进房间。 “问什么?”她紧张的看着他。他又没喝酒,怎么这么奇怪? “下午那个老先生跟你说了些什么?”他激动的问。 方梨华一边转述下午的谈话,一边不安的看着他。 “你眼睛坏掉了,谁跟他长得像?一点都不像。”柳深青生气的说。 “他说你们是多年不见的亲戚。” “他这么说?好过分!顽固的死老头,到现在还是不肯原谅……”他两手在空中乱舞,忿忿的说:“你告诉他,我一点都不高兴见到他。”说完转身离开,大力的甩上房门。 方梨华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睛。她连那老先生姓什么、住哪儿都不知道,怎么告诉他?经理今晚好奇怪喔,一会儿夸奖她,一会儿过来对她说些奇怪的话。 经理今晚真的没喝酒吗?她仔细的回想着。 第三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7049 展览会参展的厂商必须在展期结束的隔天撤出会场,柳深青等一行四人忙着将家具拆卸装箱,打包交运寄回台湾。 “还有封箱胶带吗?” 方梨华大声问。 郑、沈两人扶着宿醉昏胀的头表示不知道,柳深青则板着一张臭脸生着闷气,方梨华无奈的耸耸肩,自行四处寻找。 柳深青卸下墙上的镜子,镜子中倒映的脸的确和那男人有几分相似,突然之间他厌恶起自己的长相。 为什么要长得像他?!昨天下午见到他以后心情慌乱不安,一夜辗转难眠,到现在还是无法平静下来,为什么这么多年后要再见到他呢?! 一个失神镜子从手中滑落,他伸手想要接住却已经来不及,破碎弹开的镜片将他的右手掌割出一个血口,他吃惊的往后一跳,没注意到身后堆放着的箱子,猛然一撞随意乱堆的箱子往另一个方向倒下,另一侧正弯身捡胶带的方梨华闪躲不及,箱子如落石般的往她身上砸下。 她吃痛的放声大哭,其他三人急忙搬开压在她身上的箱子。 “哪里痛?” 郑澜迅速的察看她全身,幸好她机警的用双手护住头部,没有明显外伤,都是些瘀青。 “都痛啦……” 方梨华躺在地上痛哭流涕。 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真对不起……”柳深青按住右手掌的伤口拼命道歉。 “小柳,你流血了。” 沈香君急忙检查他的手,伤口不深但鲜血直流,她拆下头上的丝巾绑住他的伤口。 “我不要紧,先看看阿梨。” 柳深青紧张的说。 沈香君轻轻扶着她坐起。 这一动方梨华痛彻心肺,哭喊着,“我的脚……好痛……” 她的右小腿痛得连碰都不能碰,郑澜立刻拉了两根钢管固定住她的脚,柳深青快步跑去请大会工作人员呼叫救护车。 没多久,救护车来了,柳深青护送着方梨华去医院,其他两人留下收拾善后。 ***** 医院的急诊室中,医生拿着X光片向患者解释情况。 “右胫骨也就是小腿骨折,这是封闭性骨折所以比较单纯,上石膏固定后,大概十二到十六周就可以复原了。” 柳深青翻译医生的意思,方梨华呜咽的说:“要这么久?” 他自责不已,“对不起!都是我不好!”刚刚不要想那些事情就好了。 方梨华突然想到人在异乡没有健保,紧张的问医药费的问题,他拍胸口保证一定会负责到底,她这才放心。 “你的手还好吧?”看见他手上包着雪白的绷带,她关心的问。 柳深青不以为意的说没事。 医生和护土拿石膏进来,护士才碰到伤口,方梨华又哭了,柳深青体贴的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。 医生仔细而缓慢的调整断掉的骨头,精准的接回,接着敷上石膏固定。 方梨华转过头将脸埋进柳深青的怀中,手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襟,她只希望医生快点弄好,真的好痛。 柳深青紧抱着她,不舍的轻抚她弧度优美的肩背,柔声安慰她。 这样紧抱着她柔软的身躯让他有一种满足感,而她抽泣颤抖的模样更叫他怦然心动。 这种睽违已久的悸动让他惶恐极了,不确定这种感觉是真实的。 总算弄好了,石膏几分钟就干了,接着打针吃药后,方梨华含着眼泪向医生、护土道谢。因为她隔天便要回采,医生将医疗纪录副本交给她,并且吩咐一些伤后该注意的事项。 完成所有手续后,柳深青送方梨华回饭店,好不容易回到饭店房间,两个人都已经累得筋疲力竭。 突然,她发现他伤口上的绷带渗出血色,心想一定是他护送她回饭店途中,不小心让伤口裂开了。“经理,我帮你换一下药。” 柳深青依言坐下,让她处理伤口。 “经理,你的手好漂亮,真不愧是弹钢琴的手。”她赞叹他修长而优雅的手。 “这是要回敬我昨天夸奖你吗?”柳深青笑着问。她拉着自己的手,仔细的上药包扎,感觉很舒服。“阿梨,你有没有男朋友?” 方梨华的心猛然跳一下。他怎么突然问这个? 她尴尬的笑一笑说:“歹势,行情不太好。” “怎么可能?你这么好。” 他惊讶道。 “谢谢你的夸奖。” 她讪笑着。 “我长得马马虎虎,脾气不好、意见又多,碰到几个没耐心的,早早就分手了。” “那是他们的损失。” 柳深青轻声的说。 她觉得他变得好温柔,大概是因为弄断自己的脚而感到内疚,想要补偿吧。两人这样子谈话倒满像姐妹聊天,想想还真有趣。方梨华不禁莞尔一笑。 柳深青当下决定,就是她!从她说“不管你是什么都喜欢你”那句话开始,他就对她萌生特别的好感,而今天抱着她时,感觉到久违的满足和悸动后,他更加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。 “你一定很担心会场那边的情况对不对?东西今天一定得寄走,他们两个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,你去。”方梨华体谅的说。 “你一个人在饭店没问题吧?”他有些担心,将伤患一个人丢在饭店,他会不安心。 她脱了外套钻进被窝,“没问题的,我要睡觉了,你放心的去吧。对了,小心手,不能用力。” 柳深青会心一笑,转身离开。 ***** 柳深青回到现场对沈香君和郑澜说明方梨华的情况,他们才稍稍放心,并且安慰他不要太过自责。三人才加紧脚步将所有东西包装妥当交运,回到饭店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。 沈香君打开房门,发现方梨华还在睡,而且睡得相当沉。于是出门出去吃饭,他们不敢走远,选择在饭店附近简单解决晚餐。 在日本的最后一餐少了方梨华,气氛显得非常冷清。 晚饭后,郑澜因太累了而回房间休息,柳深青则拎着寿司便当跟着沈香君到她房间。 “阿梨,起来吃饭了。”沈香君轻推方梨华,发觉她的体温过高。 “小柳,阿梨好像发烧了。” 柳深青这才想起医生交代的事,急忙找出退烧药交给她。 “嗯嗯……天亮了吗?”方梨华迷糊的睁开双眼,身子一动全身酸痛,特别是脚剧烈抽痛,她不舒服的呻吟着,“好痛喔……” 沈香君让她吃药,温柔的安慰几句。 她真正清醒后,看见柳深青又是那种愧疚的表情,反过来安慰他,“我没事了啦,你不要哭丧着脸,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经理。” 沈香君也附和着,叫他不要再苦着一张脸了。 他拉张椅子到床边坐下,与沈香君陪着方梨华吃饭聊天,没多久,她烧渐渐退了,看起来较有精神也好起来。 “小柳,你绷带好脏,我帮你换。”沈香君舍不得的拉起柳深青的右手,因为打包工作的关系,他手上雪白的绷带已经变成灰色的了。 柳深青快速的抽回手,“不用了,我等一下洗澡完再换。” “这样洗澡会不会不方便?要不要帮忙?”沈香君斜眼看他,嘴角挂着暧昧的笑容。 “沈姐,你就不要再逗他了。”方梨华看经理难堪的样子忍不住替他求饶。 “那晚不晓得是谁也跟着一起玩得不亦乐乎?”沈香君不高兴的反问。 她不服气的反驳,“还说,要不是我在场,搞不好你早就把他脱光光了。” 不想再继续听她们讨论自己那晚的丑态,他猛然站起,羞赧的说:“我回房间了。”说完便夺门而出。 房内的两个女人相视一眼,决定早点睡,明天比较有精神。 ***** 按照原来的行程搭机返回,日本行的四人下午两点左右终于回到公司。 没几个同事注意到柳深青的手伤,他们全被方梨华的惨状吓坏了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说,柳深青摇身一变成了虐待媳妇的恶婆婆。 柳深青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,不过她这次的意外他得负责任,因此没有开口辩解。 “真的是意外,老郑和沈姐可以做证,而且经理已道过歉了,拜托大家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。”方梨华不希望大家误会经理是恶意的,公司里已经有太多不好的传育了。 “没错没错,真的是意外,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下得了手?”郑澜出声做证。 “老郑,你就别……了,快把你的奖牌拿出来让大家瞻仰瞻仰!”沈香君转移大家的注意力。 大家抢着要看银赏奖牌,好奇的问东问西,郑澜得意极了,兴高采烈的回答所有的问题。老板陈俊祥很满意这次亮丽的成绩和丰硕的收获。 下班时间一到,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,方梨华刚从同事手上接回工作,还没理出一个头绪,加上身体不舒服,进度慢得可怜,她是想回家休息,但又怕耽误工作。 柳深青走到她桌边,“你好了吗?我送你回去。” “不用了。”方梨华礼貌的推辞,她想都没想到他要送她回家。 “你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稳了,怎么拿行李?我送你回去没关系。” 坐在她旁边的金萱萱帮忙说话了。“阿梨,你就接受经理的好意嘛。” “是呀是呀,反正又不会有事。”陈丽脱口而出。传言他是同志,根本就不必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展,安全得很。 周子安紧张的拉住陈丽。她怎么在经理面前说这种没大脑的笨话。 柳深青脸色一沉,冷冷的说:“当然不会有事。我认为,就算是意外也是我的错,我只是单纯的想表达我的诚意而已,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 方梨华看情况不对,立刻接口,“既然是经理的诚意,那就却之不恭了。”说完,她匆匆收好东西关上电脑,拄起拐杖跟着柳深青离开办公室。 周子安等他们两人离开后,马上责骂陈丽,“你找死?竟然在他面前说?他可是你的顶头上司耶。” “怕什么。” 陈丽有恃无恐。老板可是自己的亲叔叔! “他做事虽然很严格但是合理,工作也比我们认真,是个好长官、好同事。拿他的私事做人身攻击,不好吧。”金萱萱替经理说句公道话。 周子安和陈丽不以为然的白了她一眼,她无奈的耸耸肩,三人先后下班了。 ***** 柳深青开车送方梨华回家的路上,大概是因离开办公室前那番不愉快的对话,两人没说几句就陷入沉默,气氛变得有些尴尬。 他帮她将行李搬上楼,随意看看她房间内的摆设,虽然简单但干净整齐,有女孩子房间特有的香味。他的目光被墙上一幅粉彩画给抓住,林荫下一对男女轻拥着彼此,相依的两人幸福的微笑着,整幅画给人一种舒服自在的感觉。 “我画的,你觉得如何?”方梨华看见他正在欣赏自己的大作,大方的问。 “嗯,很不错。”他真心称赞。 “还不到专业程度,不过就是喜欢,没办法放弃。”方梨华笑着说。 “有喜欢的东西很好,没有必要放弃。”柳深青微微一笑,“那我走了,明天早上八点来接你。” 闻言,方梨华愣住了。难道他要接送她直到脚伤痊愈吗?那可是要三个月。 “经理,真的不用这么麻烦,我自己上下班就可以了。” “一点都不麻烦。我记得你是坐公车上下班,你这样怎么挤公车?我可不想看见你再跌断另一条腿。”他平静的说。 “可是我明天想……”她本来打算明天请假在家休息,但随即想到一堆工作还没做,展览会上所接到的订单也还没处理,明天就是星期五了,再撑一天就可以放假,算了,还是去上班好了。“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她心不甘、情不愿的说。 柳深青走到门边,握住门把的手突然缩回,回头关心的问:“万一你半夜发烧或者不舒服的时候怎么办?要不要叫你的家人过来一下?” “我爸在台北、我妈在高雄、我弟在法国,远水救不了近火,再说,我一个人习惯了,不会有问题的,你不要再担心个不停了。”方梨华故做坚强的说。其实她现在真的很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。 “是吗?”他低下头轻声道,“如果有事随时打手机给我,我会马上过来。” 她快要受不了他强烈的责任感,忍不住大声的说;“喂喂喂,是我受伤耶,我实在不想一直劝你不要太自责,不过你也表现得太超过了,我才没那么脆弱,我自己会照顾自己,不会有事的,你快回去吧。” 柳深青微微一愣。要是普通女孩子早就趁机勒索、百般要求了,而她还赶自己走,真是奇怪的女孩。 “对不起,好像太大声了。”方梨华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。 他笑着摇头。很久没被人这样大吼了,还真是怀念。 柳深青轻声道别后离开。 方梨华发觉自己对他的观感似乎改变了。 因为准备展览而多了很多和他相处的时间,她发现他其实并非全然没有感觉,他也有喜怒哀乐,只是刻意的隐藏在理性、冷静、漠然的面具下,所以才被别人误会他是冰冷无情的机器人。 到日本出差时,看到他生气、慌乱、激动、温柔、酒醉等等不同的面貌,她似乎对他更了解,也更喜欢他了。她心想,说不定两人可以做好姐妹。 ***** 巷口闹哄哄的,消防车、救护车和一群人堵住了巷口。 柳深青停下车好奇的张望,方梨华从围观人群中认出邻居和房东太太,她急忙下车问个清楚,他将车子停在对街后匆忙的赶过去。 “隔壁小夫妻吵架,想不到竟然开瓦斯,结果发生气爆,还好没烧起来闹出人命。你看,房子被震得乱七八糟的,真是气死了。”房东太太指着上面因为瓦斯气爆而破碎变型的窗户和墙壁,大声咒骂个不停。 方梨华嘴巴大张的看着上方,破碎的窗帘在寒风中飞舞,像极了白色的幽灵。 要是今天真的留在家中休息的话,恐怕就逃不过这一劫了。想到这里,她吓出一身冷汗。 救护车送走了闹事的小夫妻,消防队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也撤离了,住户们纷纷回到破碎的家围。电梯和供电系统还没检查前不能使用,只能走楼梯上楼,天色渐渐昏暗,加上满地残砖破瓦,柳深青很怕方梨华再跌倒,他小心的扶着她走。 方梨华愣愣的站在昏暗中,几乎认不出这里是自己住的地方,隔间的砖墙被炸得半开,飞散的砖块几乎毁了客厅中所有的东西,没坏的也差不多不能用了。 房东太太用手电筒照照四周,看到房子被毁坏成这样,心疼的多骂了几句,她担心的看着吓呆的方梨华,然后再看看她身后的男友。 “方小姐,这里暂时不能住了,你就先住你男朋友家好了。” 这话如黑夜中的闪电照亮了天地幽暗的轮廓,柳深青眼睛一亮。房东太太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!在公司没有时间和她多聊,要是下班还有机会在一起,自然是最好的。 “好,就住我家’他抢在她说话前答应。 方梨华惊讶的回头看经理。他竟然在笑。 “反正又不会有事,不是吗?”柳深青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借用陈丽的话去说服她,他继续补充,“我知道,为了避免麻烦和误会,你住在我家的事,我绝对不会说出去,放心好了。” 方梨华考虑不到一分钟就点头了。忙了一天很累了,而且此时右脚又在抽痛,他应该是安全的,就先接受他的好意吧。 卧室的情况比客厅好多了,大部分的东西都还可以用,房东太太和柳深青帮她收拾后,并且搬到车上。 最后方梨华难过的跟房东太太道别,离开了居住三年的房子。 ***** 柳深青打开大门欢迎她。 方梨华进门后环视四周,惊喜的说:“你家好大,几坪?很整齐嘛,我还以为男生的房间都一定乱七八糟的。” 一进门是宽敞的客厅,家具虽然简单,但看起来很有格调;短墙后面是干净的厨房,锅碗瓢盆少得可怜,看样子是不开伙煮饭的;接着就是一间五、六坪大的和室,和室门前檐廊般的走道很有味道,檐廊前方的空间是餐厅,因为没有放置餐桌椅而显得宽敞;另一边是两扇紧紧关着的门。 “四十几坪。”柳深青将她的东西放在和室前面,“你就用这间和室,柜子里有棉被枕头。里面有一些杂物是我妹妹的,有的时候她会从南部上来看我。客厅和厨房的东西你可以任意使用,浴室就在和室隔壁,外面是阳台。另外这两间房间是我在使用,谢绝参观。” “你家在南部?”方梨华坐到和室前的檐廊上,舒服的将双脚放平。今天忙了一整天,又碰到倒霉事,真累。 “先说好,不可以问东问西。”柳深青暂时不想提那些问题。 她理解的点点头。寄人篱下本来就不应该太好奇。 “有没有东西吃?”她摸摸早巳饿扁的肚子。 “楼下超市的便当好不好?”他拿起钱包和钥匙推备下楼。 “承蒙收留还麻烦你这么多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她双手合十感激的说。 “别想太多,凑巧帮得上忙而已。”柳深青走没两步回过头说:“对了,虽然是和室,门还是可以上锁。”说完就出门了。 方梨华愣了一下,压根就没想到能不能锁门的问题。这个人还真是心思细密! 第四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8593 因为柳深青本来就接送受伤的方梨华上下班,加上两人口风紧,在公司的表现也没什么改变,因此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事情。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,沈香君开始吃味了,她愈想愈不安,生怕他们之间产生温馨接送情。 这天她特意约了方梨华下班去买东西,本来就想买些换洗的内衣裤的方梨华一口就答应了。现在经理天天接送,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求他载她去买东西,特别是女性贴身衣物。 来到内衣专柜,沈香君对衣服相当有品味也很大胆,她所推荐的内衣,方梨华直呼受不了。 “这你就错了,阿梨。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内在美,不管有没有人看到都应该穿最好的、最美的、最性感的,欣赏自己的身体,哪有什么不好意思。” 沈香君忍不住开导她。 “难怪沈姐从‘里’到‘外’都散发着女性魅力。”方梨华一语双关。 沈香君可不客气,昂首说: “自信是美丽的第一步。” 买完东西后,两人到顶楼的餐厅吃饭。 “我说阿梨,你觉得小柳怎样?” 她试探的问。 方梨华会心一笑,“这才是约我的真正目的,对不对?放心,他只是基于道义责任接送我上下班而已。” 沈香君满意的点头。 “对了,沈姐,我听子安她们说,有个太子爷在追你,那些送到办公室的花就是他送的,是不是真的?”方梨华干脆直接问当事人。 “是有个太子爷没错,不过,我可不想当太子妃。” 沈香君开始数落那人的不是,“先不要说长相丑,软趴趴的一点个性也没有,个性差就算了,又不温柔体贴。我肯跟他出去几次是给介绍人面子,他还以为他帅,以为有钱就怎样,我沈香君一点也不希罕。” 方梨华当然知道她心目中的理懋对象是谁。 沈香君旁敲侧击问了好些关于柳深青的事,直到方梨华受不了抗议,她才停止盘问。 “我送你回家。” 沈香君站起,顺便帮忙拿她买的东西。 方梨华一惊,连忙推辞,“不用了,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家就可以了。” “没关系,我叫你跟我一起出来,当然由我送你回家。” 她热心的说:“以后就由我接你上下班,好不好?你也不想麻烦他太多,对不对?” 沈香君终于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,她不要他们两人有更多的时间相处。 “不用了,那太麻烦沈姐了,再说,经理也不会答应。”她开始觉得害怕,要是让沈姐知道自己竟然和她的目标住在一起,八成什么解释都没有用,只有死路一条。 “小柳那边我去说。” 沈香君锲而不舍。 在方梨华再度拒绝之前,她半推半拉的将她哄上车。 “你家在哪里?” 这下可问倒了方梨华,每天给人接送,根本就不知道确实地址。 她故做镇静的说:“我刚搬家,老是记不住地址,我问一下我室友。”她急忙打手机给柳深青,很小心的遣词用字,很怕泄漏半点蛛丝马迹。 电话那头的柳深青一听沈香君又在搅局,有些不高兴。 “没有关系,她没来过我家,让她送到巷口就好了,千万不要让她上来,就说室友不准有访客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 方梨华挂上电话,告诉她地址。 沈香君依照指示将车子停在巷口,方梨华下车向她道谢且道别。 “这公寓看起来还不错,租金一定不便宜吧!这么早回家也没意思,我上去坐一下,好不好?” 她还不想回家。 方梨华马上致歉,室友规定不能有访客。 “这样就算了。” 沈香君眼睛一转,兴奋的说:“小柳家好像就在这附近,你知不知道在哪里?我去找他,就说送你回家‘顺道’拐去找他,这样的理由很自然吧!” “很自然、很自然,可惜我不知道。”方梨华紧张得冷汗直流。沈姐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精。 沈香君惋惜这么好的理由竟然派不上用场,向她道别后就开车离开。 方梨华上楼后,连钥匙都还没拿出来门就开了,柳深青早等在门边。 “你不用说,我知道,我以后不会再跟沈姐出去了,真不知道她说那些话是有心还是无意的,吓都吓死我了。”她重重的坐到沙发上,擦擦额头的汗。 柳深青笑了笑,“知道就好,以后要买什么告诉我,我带你去就好了。” “我可不想带你去买内衣。”方梨华不假思索的说,等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好意思。 他轻轻喔的一声,两人尴尬的笑笑,便各自回房。 ***** 隔天一早,沈香君拉着方梨华进经理室,完全不理会她的婉拒,直接告诉柳深青,从今天开始由她接送她上下班。 “沈姐找到新玩具了?”他平静的口气下有些嘲弄的意味。 “什么新玩具?你每天这么忙还要接送阿梨,一定很累。我可是诚心诚意想帮你的忙,替你分忧解劳。”沈香君反驳。 “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,也不管当事人的意愿,那不是玩具是什么?接送阿梨是我的责任,一点都不累,请你不用操心。”他直截了当的说。 沈香君气得直跳脚,大声道:“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玩具了,我可是认真的。” “是呀,认真的耍我。”柳深青冷冷的回应。 这下她真的火了,用力推了他一把后,忿忿离去。 “经理,你这样说太过分了,沈姐太可怜了。”方梨华忍不住替她说话。 “你说她可怜?那我呢?”他好没气的看着她反问: “如果一个男的公然挑逗你,趁酒醉戏弄你,不时想着算计你,不管你的想法和感受,任意表达爱意、硬要你接受,你会怎样想?” 她无言以对,原来对于沈姐他是这样的观感. 柳深青示意她出去工作,而他继续埋首于成堆的报表之中。 方梨华一回到位子上,周子安和陈丽就围过来问刚刚、经理室发生的事,要求实况重播,连金萱萱也难掩好奇的在一旁等着。 她无奈的大叹一声,不理会她们的要求,开始工作。 ***** 方梨华住进柳深青家已经三个星期,她觉得舒服极了,上下班有车接送,三餐有人打点,房子又宽敞又漂亮,他除了看电视、听音乐外就是躲在房间看书,安静得很。简直就是自己霸占了别人的家,还附送司机、佣人,真是棒透了。 她边哼歌边画图,心情愉快极了。 柳深青从房间出来大步的往和室走去,一屁股坐到方梨华面前,神情相当为难的说:“有一件事我忍了好久好久,现在再也忍不下去了,我现在非做不可……” 方梨华紧张的屏住呼吸。他近在眼前,两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肩膀,他的眼闪耀着灼热的光芒。 “你要……做什么……” 她结结巴巴的问。 “等一下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要管、也不要来敲门,事后也不要问东问西,好不好?”他好像在要求一件很重要的事。 她点头答应,他满意的回房间。 “什么嘛!吓我一大跳,还以为要怎样……”方梨华惊魂未甫的拍拍胸口。明明知道不会有事,自己竟然还脸红心跳成这个样子,真是没用。 房间里传来钢琴声,刚开始还算轻柔和缓,不一会儿琴音变得激动狂乱。 方梨华惊讶的看着紧闭的门扉。这就是暴走钢琴,虽然不懂音乐,但她听得出来这其中包含着充沛而强烈的感情,简直就是脱缰野马狂奔急嘶、如狂风暴雨般的琴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,最后终于在几次滑音后结束。 “这哪里是机器人弹得出来的?!”她赞叹。 房间里,柳深青趴在心爱的三角钢琴上面喘着气。 其实她搬进来住没什么不方便,她的个性干脆又不多嘴,有空就窝在和室里画图,一点都不烦人,唯一不方便的是他不敢让她听见自己的琴声。 从小每一个钢琴老师都说自己弹的琴太激动、太狂放,经过这些年、这些事之后情况更严重了,常常弹完后,他会有一种虚脱了的感觉,不过如果没有了这个纾发管道,自己恐怕早就疯了。 ***** 夜深了,柳深青从睡梦中惊醒,不记得梦的情节,只觉得心口发闷,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,起身摸黑到厨房喝水。 她房里的灯还亮着,一个如剪影般的人影映在和室毛玻璃拉门上,她低着头应该是在画图,不一会儿,她揉揉眼睛大概是困了,接着她站起来打开壁橱拿出一件衣服,然后弯身脱下裙子、外衣、衬衫、最后是胸衣,一个玲珑有致的身形清晰的映在拉门上。 柳深青的眼睛砭都不敢眨一下,凝视着微妙起伏的曲线,想像着门后曼妙的女体,他不确定刚刚喝的只是开水,因为他整个人像喝了烈酒般烧热起来,可以确定的是身为男性的部分完全苏醒。 接着她套上睡衣走向房间的另一边。柳深青后悔极了,当初应该整面都做毛玻璃拉门,干嘛没事一半做墙壁,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倩影消失在墙后,徒叹奈何。 ***** 周末,不用上班的日子。 “早安。”正在厨房煮东西的方梨华对晚起的柳深青道早安。 他浅浅一笑,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。 “好香!你在煮什么?” 他再打开冰箱,里头除了饮料和一些熟食外,根本就没有材料。 “哪来的菜?”’ “当然是去楼下超市买的,外面吃得好腻,老是排骨、鸡腿,我想换个清淡口味、所以煮了牛肉蔬菜汤。”她拄着拐杖四处寻找盐巴。 柳深青根本不记得上次用盐是什么时候的事。 方梨华退而求其次,开始找酱油。 “我好像没买过酱油。” 他搔搔头发,不好意思的说:“我也没买过米,当然也没有电锅,你看,连餐桌椅都没有。我只煮过开水、泡面,还有那种加热就可以吃的东西。” 她哈哈大笑。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不会做的事,感觉好多了! 方梨华拿起钱包准备下去买包盐。 柳深青叫住她,“等一下我们一起出去买点东西,米、盐、电锅什么的,顺便买张餐桌。” “我只是一时兴起煮一锅汤,你不用去买那些你用不着的东西。” 她觉得有些别扭。 “我早就想买了,只是懒而已,你就帮我挑一下。”他随口扯谎。 方梨华不太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,不过柳深青没给她太多时间犹豫,立刻去换衣服拉着她出门。 到了晚上,两人高高兴兴的坐在新餐桌边吃饭。 面对一桌饭菜,柳深青感到一种踏实的满足和快乐。差不多六年没吃到自家煮的料理,这种温暖的感觉是用钱也买不到的。他细细的品尝每一口。 “拜托,我煮的菜哪有那么好吃,你的表情不要那么夸张,好不好?” 方梨华觉得他的表情比电视上美食节目的主持人还要夸张,她有些不好意思。 “真的很好吃。”他笑容满面。 “你在家吃你妈煮的饭时,有没有这么夸张?你妈一定乐死了吧!”方梨华笑问。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,苦涩的说:“回哪里?我早就没有家了……” 方梨华愕然。 柳深青低下头认真的吃饭。 “喂,你家怎么了?” 她轻声问。 “没什么,我吃饱了,我去洗水果。”他快步走到流理台。 方梨华看出他又在躲避了,每次他只要稍稍流露出个人感情,或者不小心说到不想谈论的话题,他就会找借口躲开,等到恢复他所谓的正常后,他才会再出现。 她发现那个在公司超理性、超完美的T—1000是他努力演出的成果,在冷静假面下,他其实是一个每晚都必须借由钢琴狂乱发泄情绪的脱缰野马。 柳深青将洗好的樱桃放在桌上,“谢谢你煮的饭,很好吃,我先回房间了。” “柳深青。” 方梨华连名带姓的叫住他,直截了当的问:“要是你那么怕,你又何必让我搬进来呢?你又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?只是为了对我的脚负责吗?还是一时心软收留我,又不好意思赶我走?” 他讶然的发现她清亮的双眼正疑惑的看着他,于是心虚的移开视线。 “我有什么好怕的?你想太多了。”他努力的让声音没有太多起伏。 方梨华失望又无奈的叹口气,“我想我赖在这里太久了,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,我会赶快找到房子搬出去。” “拜托你不要搬走,好不容易……”柳深青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,他说不出口的是:好不容易如死水般的心起了波澜、好不容易有机会诓你搬进来、好不容易弄清楚困扰多年的事情,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你走! “好不容易怎样?”她反问。 “好不容易……有人煮饭给我吃,拜托你住下来。”他临时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。 方梨华知道他没说实话,摇摇头转身回房,他大步追上去,不让她关上房门。 “走开。” 她做势要用拐杖打他。 柳深青一手抓住拐杖,一手顶住房门,大声的问:“你为什么突然生气?” “如果大家只是同事,你只是我的上司,你要演你的T—1000我不管。可是今天你对我伸出援手,我当你是朋友,你还在演这种蹩脚戏,你演得下去,我看不下去。”她一双大眼睛不高兴的瞪着他。 “我演什么蹩脚戏?你说清楚!” 柳深青也沉不住气了。 “你明明就是个感情充沛的人,为什么要故意装出冷漠的样子?你在公司装得满好的,为什么回家就漏洞百出?只要你不小心多说几句话、不小心多笑几下,你就怕得要命,躲回你的房间去,好像我会把你怎样似的。既然你不把我当朋友,既然这是你家,当然是我滚蛋了。”她不客气的数落他的虚伪。 柳深青惊讶不已。上次她看出他和那个人有血缘关系,现在她看穿他的伪装,她的观察力好强。 方梨华想拿回拐杖,他却不肯放手,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,最后她放弃的想走开,才一转身右脚不小心用力,她痛得哇哇大叫。 他的双臂往前一伸及时接住就要跌倒的她,身体的接触引燃了他的渴望,跟前就是最诱人的地方,他再也把持不住,亲吻了她美丽的颈项和胸口。 方梨华受到不小的惊吓,反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下去,柳深青吃惊的松了手,她直直的跌躺在木头地板上,他急忙俯身向前想扶起她,她却慌乱的用左脚顶住他的胸口不让他再靠近,两人形成一个既可笑又暧昧的姿势。 “你……想做什么?!”她一张脸涨得通红,紧张得连声音都发抖了。 “我想扶你起来。” 柳深青的手掌自然的搭在那只抵在他胸口的玉腿上,发现那腿上的肌肤极为细致光滑。 方梨华低头一看高举的脚让裙底春光尽泄,她又羞又惊的抽回左脚,失去支撑的柳深青往前一跌,整个人压在她身上。他满意的抱住她娇小柔软的身躯,怀中的温暖、鼻中的甜香,整个身心都兴奋起来,他欢喜的拥着她并且上下其手。 她用力的挣脱,连滚带爬的逃到角落,惊慌的拉过矮桌挡在两人中间,桌上的画具抛洒一地。 “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你明明就是那个……所以我才敢……”她脸红心跳,气喘吁吁。 柳深青心不甘、情不愿的坐起,看她惊吓成那个样子,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他随手捡起散落一地的纸笔,惊讶的发现其中有好几张自己的素描,他拿起其中一张,画中的他双眼低垂,嘴巴抿成一直线,看起来好落寞。 “我有过这种表情吗?” 方梨华一语不发的瞪着他,脸更红了。 “你以为我是同志,所以才敢搬进来?”他将东西放在一旁。 她点头,十指紧紧扣住桌边,不敢放松警戒。要是他敢再过来,她马上抡起桌子K死他。 “大家都这么说,还有那天我看见你和学长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。可是你刚刚那样……” 柳深青苦笑摇头。 方梨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。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不是?” “你不是说,不管我是什么都喜欢我吗?”他反问。 “喜欢是一回事,住在一起是一回事。我把你当成好姐妹住在一起,自然没有关系,要是你真的是男人的话,我怎么可以住在这里引这是常识,常识!”她用力的解释着。 “看也知道我是男人。” 他理所当然的说。 “我不是说这个,我是说那个。”她好没气的大叫。 柳深青陷入两难,在承认与否认之间挣扎。长久以来为谣言所苦,他否认都来不及了怎会承认。但是,要是否认的话,她马上就会搬走。 “我知道了,你是双向恋,所以才会对女人也……”她恍然大悟。 “才不是!我是男人!”柳深青难堪的大声否认。 方梨华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激动的他,过了好一会儿,小声的说:“我知道了,我明天就搬走。” 柳深青低着头,双手按着膝盖,痛苦的说:“六年前,我做了有辱家风的事被逐出了家门……” 事情是发生在柳深青当兵退伍前夕,有天他休假没事去找一个很要好的大学学长,两个男生无聊就一起看A片,看着看着两人兴奋起来,因为好玩而学起片中的动作,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,两人竟然真的发生关系。 事后他吓死了,拼命躲着学长,可是学长却认真起来,一直纠缠不放。最后事情闹大,搞得大家都知道。谣言愈传愈凶,亲友也不管事情的来龙去脉,更不管谣言的真实性有多少,一味的嘲笑他、鄙视他、唾弃他,连相交多年的女友也感到羞耻的弃他而去。 柳家在台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,容不下有这样丑闻的儿子,于是给了他一笔钱后便将他逐出家门,从此断绝往来。 方梨华替他感到悲哀,这就是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,再回头已百年身。 柳深青站起来捡起拐杖,将它轻放在门边,背对着她,悠悠的说:“你说的没错,我怕,而且很怕。”他双手环在胸前斜靠在檐廊的墙边。 方梨华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不难想像一定是一张寂寞悲伤的脸吧! “从那以后,我就不敢和人有进一步的接触,不管男的、女的我都怕,我怕再被人背弃、怕再失去。所以我尽量不去想、不去感觉、不去表达,时间一久就真的不会想、感觉不到、表达不出,变成一个你们说的机器人了。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,至少不会那么痛。”他感伤的说。 “那……为什么要让我搬进来?”她不确定的问。 “刚好你没地方住,刚好我想有个伴,刚好我们都不讨厌彼此,刚好你答应,总之就是这么刚好。” 她怜悯的看着他孤寂的背影,突然想起一个关键人物。“上次那个‘多年不见的亲戚’是谁?” “我父亲。” 被逐出家门的不肖儿子不期而遇多年不见的父亲,相见不相认,错身而过,难怪他会激动不安。 柳深青打开向来紧闭的两扇门,靠近和室这边的房间是主卧室,靠近大门那边的房间是琴房,两个房间打通,可以直接相通。 他坐到黑色的三角钢琴前转头看着她。 她犹豫的拿起拐杖慢慢走过去,他示意她坐到琴房里唯一的椅子,然后开始弹奏。漆黑如镜的三角钢琴倒映着他俊美的半身,低眉专注的神情让她想起那晚唱情歌的神情,此刻钢琴就是他的情人,情人为他唱出深沉而伤痛的心情。 她看得出神。从不提私事的他原来有着这么不愉快的过往,难怪他会用这种方法自我保护,她不忍再苛责他。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,柳深青才抬起头直视着她,诚心诚意的说:“请你不要搬走。” 方梨华走到钢琴边伸出右手,他不确定的握住她的手,“柳深青,你好,我是方梨华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 柳深青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紧握住她温暖的手。 “要是你敢再乱来的话,小心我不客气。”她郑重的警告。 他笑而不答。 方梨华强装镇静的回到和室,关上房门后,无力的靠在墙边慢慢坐下。 他竟然说出他的秘密,还低声下气的挽留她。如果她再说要搬走,他一定会再度感觉被人背弃,说不定他会从此不再信任人,孤独终老一生。不行不行,她怎么可以做这么差劲的事,就住下来吧。 等等,重点没说清楚,他到底是不是同志?她承认自己对他的感觉愈来愈强,特别被他抱过以后,感觉上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。想到这里,她的一颗心就猛烈的跳着,脸也不自主的红了起来。 究竟他是怎么看待自己?可以聊天的朋友? 喜欢的女人?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暖昧不清了,得快点搬走才行。 方梨华烦恼极了,左思右想理不出一个头绪来。 第五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10114 圣诞节前夕,老板和公司的重要人物应邀参加公会所举办的圣诞晚会,很多同行、设计师都会参加,是一个同业年度交流的机会。 自从上次和柳深青不愉快的谈话之后,沈香君为了示威,故意和李姓小开走得很近,希望能借此刺激他的嫉妒心,但是结果却令她很失望,他似乎无动于衷,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,对此她气得牙痒痒的。 “香君,你说好不好?”李姓小开殷勤的询问女伴的意见。 “什么?”沈香君回过神来,一脸茫然的问。刚刚她都注意在看会场另一端正和几位女性聊得很融洽的柳深青,没听到他说什么。 “我是说等一下我们去钢琴酒吧喝杯小酒,你说好不好?”李姓小开几乎快贴到她身上了。 沈香君感到厌恶的皱起眉头。不过才跟他出去几次,他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女朋友,没事就想要揩油,真没品。 “对不起,我还有点事,失陪一下。”她决定甩掉这个俗不可耐的家伙去找柳深青。 她走到会场的另一边,很有礼貌的向柳深青身边的几位女士道歉,拉着他到一旁说话。 “小柳,我今天没开车,你送我回去,好不好?” 柳深青对于这个要求感到奇怪。爱玩的她很难得这么早就退场,更何况她今晚还有护花使者。 被甩开的李姓小开心有不甘的尾随沈香君过来,看见她拉着柳深青的手,很不高兴的推开他,“喂,你想抢我的女人吗?” “谁是你的女人?你臭美!”她不高兴的说。 “香君,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有什么好?你还是离那种家伙远一点,免得得了AIDS。”李姓小开不屑的说。 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柳深青生气的问。 “就是那个意思,老玻璃。”李姓小开不怕别人听见,大声的羞辱他,无法忍受女人甩掉自己来找假男人。 “你不要乱讲!”沈香君怒斥存心闹事的他。 “这可是听你们公司的人说的。”李姓小开鄙夷的斜睨柳深青,做了一个猥亵的手势。 柳深青怒气冲上脑门一拳挥了过去,李姓小开怎甘示弱,两人扭打成一团,旁边的人急忙拉开两人,围观的群众小声的议论发生的原因和经过。 “小柳,你流鼻血了。”沈香君慌张的按住他的鼻子。 柳深青生气的拨开她的手,愤步的离开会场。他受够了,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字,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。 ***** 方梨华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,双脚高高的架在椅背上,仔细看看右脚好像因为没运动变得细了点,右手好像因为使用拐杖变粗了点。再这样下去,两个月后拆石膏时,右脚细、左脚粗,右手粗,左手细,真是丑死了! 突然有人开门进来,她急忙坐好。 “你回……你打架了?”她惊讶的看着一脸是伤的柳深青。 他不发一语的坐到沙发上,低着头用手捂着鼻子,鼻血断断续续的流着。 方梨华看他还在生气的样子,不急着发问,拄着拐杖,拿了冰块和毛巾过来,先让他冰敷鼻子,再帮他擦干脸上,手上的血迹。“还痛吗?” 他默然摇头。 “衬衫先脱下来洗,等血干了就洗不掉了。”她轻声说。 “反正是洗不掉了,管它干嘛?污点永远是污点,一辈子都洗不掉了。”他忿恨难平的说:“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可以随便听、随便说、随便攻击你、随便污辱你?都离家这么远了、都经过这么多年了,那个污点还是跟厉鬼一样跟着我,我……我快受不了了!” 方梨华早就猜出一二,不然以他的控制力是不会随便跟人打架的。 她坐到他身边,轻声说:“我没有办法减轻你的痛苦,但是如果你想哭的话,我不会笑你。” 他不争气的流下眼泪,却又逞强的抹去,紧抿着嘴不哭出声。 她也不刻意说安慰的话,安静的坐在旁边等他情绪平静下来。 过了一会儿,柳深青抬起头凝视着她,“你真的不嫌弃我?知道我做过那种事也不讨厌我?” “没错,一点也不讨厌。”她鼓励他,“做错一件事有什么了不起,你不要因为这样就讨厌自己,打起精神来,不要管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家伙。” 两人眼神交会,气氛变得微妙,四片唇如磁铁的两极互相吸引,慢慢靠近、轻轻接触、紧紧相贴、深深吸吮。 “痛——”柳深青懊恼的捂住嘴边,刚刚打架嘴角嘴里都是伤。 方梨华慌张的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脸,她的心忐忑不安,不确定是谁先吻谁,不确定这个吻的意义,不确定该不该问。 “你……好好休息,我……回房间了。”她匆匆转身回房。 看着她的房门关上,柳深青后悔极了。刚刚忍着不要叫痛就好了,好不容易吻了她,竟然就这样搞砸了。 他悻悻然的回房,重重韵躺在床上。 ***** 新年假期,方梨华一早就在厨房里忙,她想要卤牛肉,这种耗时的莱非得假日才有空做。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,头伸出去大声的说:“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 “你是谁?” 方梨华和自行开门进来的女孩遥遥对峙,同时开口询问对方是谁。 那进门的女孩跟她差不多年纪,长得甜美可爱,穿着精致体面,一头长发更是漂亮有型,她走到厨房,惊讶的说:“你在做什么?” “煮饭。” “你煮饭给他吃?!”那女孩惊疑的反问。 “他?你是说柳深青吗?他下去买红萝卜,马上就上来,不管你是谁,请等一下。”方梨华指着客厅的方向,请她坐在那边等。 那女孩听到他去买菜更是哇哇大叫,她回头看见和室里放着一些陌生的东西,不客气的跑向前看个仔细。 “喂,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。”方梨华出声阻止这个不知道打哪儿跑来的大小姐。 “你的东西?难道你跟他……”那女孩吃惊的轻捂嘴巴。 “大小姐你不要乱讲话好不好?什么我跟他,我只是住在这里的房客。”她红着一张脸的大声反驳。 “你们已经同居了?”那女孩整个人呆住。 就在这个时候,下楼买菜的柳深青回来了,他一进门看见那女孩,高兴的打招呼,“小雪,你来了。” 那个叫小雪的女孩大步疾行往他走去,粉拳高高举起直直击出。柳深青敏捷的推出手掌让她击中掌心,然后开心的笑了。 “你的脸怎么了?”小雪看见他脸上未消的瘀青。 柳深青耸耸肩不想再提,他拉着小雪到厨房,高兴的对方梨华说:“阿梨,这个野丫头就是我妹妹,小雪。” 难怪她有钥匙直接开门进来。不仅对这里很熟,还像个主人问东问西。 “你好,我叫方梨华,大家都叫我阿梨。” “二哥,我就知道你不是,太好了!”小雪高兴的抱抱二哥,接着转身面对方梨华,恭恭敬敬的打招呼,“初次见面,我是他的妹妹柳映雪,以后二哥就拜托二嫂了。” 一声二嫂差点没让方梨华摔倒,她拼命的摇手摇头。 经过解释之后,柳映雪终于明白状况,她感到无趣的跌坐在沙发上。 柳深青看了方梨华一眼,他由衷希望这个误会是真的。 方梨华看他跟他妹妹说话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平常完全不同,表情生动多变,兄妹俩一搭一唱好不热闹。 ”还好是小雪,要是你父母突然冲进来,那不是糗大了。”她开玩笑的说。 柳深青僵住了一秒钟,才说:“不会有其他的人来了,从那以后,她是唯一不嫌弃我,还把我当亲人的人。” ”什么?你告诉她那件事?”柳映雪惊讶的看着二哥了 那件事对二哥的打击很大,使得原本爽朋的他性情大变,这么多年来,兄妹谈话也都避免提到那些伤心事,她没想到他会告诉别人,毫无疑问的,这个女人对二哥有着重大的意义。 “对不起,借一步说话。”她拖着二哥走开。 方梨华搞不清楚他们兄妹两人在玩什么把戏,回头继续煮饭。 柳家兄妹进到主卧室,门一关上,柳映雪立刻严刑逼供。 “从小我们就是一挂的,你有什么坏主意我会看不出来吗?快点老实招来。” 柳深青支支唔唔了好一会儿,最后还是被妹妹逼问出对方梨华的好感。 她高兴极了,如果二哥结了婚,被逐出家门的理由就不存在,父母也会高兴的接纳他,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,这个忙她无论如何都要帮。 “你别帮倒忙,她是以为我是同志才敢住在这里,要是她知道我有非分之想,一定吓得连夜搬走。”他拜托妹妹别坏事。 “你长得这么帅,没问题的啦。”她自信满满的说。 “光帅是没用的,她挺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,还是慢慢培养感情比较保险,在确定这点之前,我不想吓走她。”他说出自己的打算。 “对别的女人有没有反应?”柳映雪用手肘撞撞二哥,暧昧的问。 柳深青用手指抠抠自己的脸颊,羞赧的说:“嗯啊……因为……很多年没抱过女人……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啦……不过对她的反应最好。她的一切我都喜欢,特别是爽朗又体贴的个性,跟她在一起很自在,如果进行得顺利的话,我想娶她。” 她高兴的又叫又跳,突然一个主意闪人脑中,兴奋的说:“对了,我订婚日期决定了,一月十六日,你就带她一起回采参加我的订婚典礼,大家看见了一定会吓一跳,再也不会有人说你的闲话了。” 柳深青的脸立刻拉了下来,生气的说:“谁说我要回去了?” “为什么不?都六年了,亲戚们差不多都忘了,爸妈真的很想你,只是老人家脸皮薄说不出口而已,正好利用我的订婚典礼让你回来,这不是很好吗?”她力劝二哥回家。 “都说不要吓跑她了,你还说。总之,我不会回去,你不要再说了。”柳深青愤步走到隔壁琴房,不想再讨论下去。 突然,柳映雪开门大步往厨房走去。“方小姐,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。” 他慌张的追出去,拉住妹妹。“小雪,你不要这样。” “什么事?”方梨华愣愣的看着正在拉扯的兄妹,两人脸色都很差,显然刚刚在房里的谈话不太愉快。 “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,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来,从小我们最亲了,对我而言,你出席的意义不会亚于父母,你知道吗?”柳映雪红着眼、扁着嘴道。 看到快要哭的妹妹,柳深青心软了,他搂搂妹妹的肩,感慨良多的说:“谢谢你,这样就够了,我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?大家一样会指指点点,好好的订婚典礼会被我搞砸。” “我才不管别人怎样,我就是要你回来。”她转头对方梨华说:“我想拜托你陪我二哥回台南参加我的订婚典礼。” “小雪!”柳深青大声阻止任性的妹妹。这个要求太过分了,阿梨没有必要去经历那些难堪的事。 柳映雪不理会他,拉着方梨华坐下跟她说明情况,并且恳求她帮忙。 方梨华抬头看见柳深青痛苦的表情,想到他们父子见面竟然声称“多年不见的亲戚’’的悲哀。如果演一出戏可以让他好过一点,她愿意帮这个忙。“不不不,你不知道情况有多糟。”他脸色惨白,两只手无助的在面前挥舞着,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。 “再怎么糟也比不上你,最难受的是你,不是吗?”方梨华柔声说。 柳深青无法承受她眼中的怜悯,难过的转过头去。 柳映雪则感激的握住她的手,喜极而泣。 铁花大门里是宽广的庭院,右边小桥流水柳丝飘扬,左边绿树苍翠花草扶疏,正前方是一栋两楼高古色古香的日式石造洋楼,后面另一栋三楼高的新建筑是仿照前面洋楼形式所建造,新旧建筑和谐一致气派非凡。 方梨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没想到真的还有人住在这种古迹里,更没有想到他是这种人家出身的少爷。 柳深青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前,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他提不出勇气走进那扇大门。 负责接待宾客的是柳家长子柳冬明,他瞥见门前熟悉的身影快步的走过来,讶然看着睽违多年的弟弟。 “阿青,真的是你,昨天小雪说你会回来,我还不相信,真是好久不见了。” 他僵硬的点头。“好久不见了,大哥。” 柳冬明转头看看他身边的女伴,轻笑一声,“是真的?还是假的?” 方梨华一听就火了,半开玩笑的反击,“这位大哥,我们不是回来分财产的,你不用紧张。” 柳冬明不高兴的瞪了那个无礼的女人一眼,回过头来对弟弟说:“既然回来了就去见见爸妈,他们跟客人都在大厅。” 柳深青扶着方梨华走进柳家,从大门到大厅不过短短一百公尺,他们走起来却像是条无尽头的路。 “我看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拐杖。”方梨华忍不住开口训他,“柳深青,你今天是来参加心爱妹妹的订婚典礼,其他的都不要管了。” “说的也是,谢谢你,阿梨。”他调整一下心绪,大步的踏进洋楼大厅。 大厅里早巳亲友满堂,亲族的长辈坐在中间的两排椅子上,柳家男、女主人则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,小辈们或坐或站的聚在两侧。 突然,大家的动作全停了下来,惊疑的看着多年不见的柳家次子和他身边的女伴,一时之间满满是人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。 柳深青僵硬的往前走,他听见自己走路的足音在大厅里回荡。 走到父母面前,他怯怯的说:“爸、妈,好久不见了,今天小雪订婚,我特地回来观礼、祝贺。” “伯父、伯母,恭喜恭喜。”方梨华笑容满面的向柳家二老敬贺。 柳父欣慰的点了点头。这么多年,他终于回家了,但碍于众亲友在场不方便说话,他打算等一下有空再找他好好谈谈。 柳母看见小儿于真的回来了,不禁喜极而泣,立刻站起来靠过去,慈爱的轻拍他的手,直说回来就好,不时擦擦眼角溢出的泪水。 柳深青脑中一片空白,连一句体面话都说不出来,默然站立。 方梨华听见身后渐响的嗡嗡声厌恶的皱起眉头,旁边的亲友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,有些甚至露出鄙夷的表情对着柳深青指指点点。直到此刻,她终于了解他所承受的家族压力有多大。 “小雪今天一定很漂亮,我们去看看,好不好?”她识相的替他开口。 于是柳深青告退,带着她离开令人难堪的大厅,走过洋楼川堂,来到后面的新建筑,他无力的靠在门边用力的喘着气。 “很好,最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。”方梨华给他一个胜利手势。 柳深青很高兴今天有她陪着。“房间在三楼,你的脚还好吗?还是你想在这里坐一下?”他指指旁边的小花厅。 “第一,我留在这里一定会引起别人怀疑。第二,我想看看漂亮的新娘子,当面跟她道贺。”她故意装可爱逗他放松心情。 他突然玩心大发,二话不说的抱起她。 “喂,你做什么?”方梨华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一跳,只好环住他的脖子免得掉下去。 “特别服务。”他边笑边跑,一口气冲上三楼才放她下来。 柳映雪听到声音高兴的出来迎接,兴奋的拉着两人进到房间,陪着新娘的闺中密友和表姐妹们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,整个房间跟菜市场一样热闹。 没多久柳母也出现,在大厅见到小儿子后,她再也坐不住,想好好的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。 柳深青看到母亲进来立刻站起来,她则拉着他到隔壁房间。 “这些年……你……过得好吗?”柳母一开口就掉下泪来。她想起六年前丈夫狠心的将他逐出家门的情景,从此全家就当他死了似的绝口不提。 虽然他犯了那样不可原谅的错,但是他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心肝宝贝。 “妈,你别哭,我很好……真的。”柳深青也红了眼睛。他明白母亲是深爱自己,只是在她的观念里,那种错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接受和原谅的。今天如果他不是带着女伴回来,恐怕亲友们的眼光会更凌厉无情,父母也会觉得难堪。 “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吗?现在你回来了,妈好高兴。”柳母紧紧的抱住儿子,关心的问起他这六年来的生活情况。 柳深青哭了,哽咽得说不出话,只能点头回应母亲的问话。 这时,表妹来敲门,告诉他们吉时到了,订婚典礼要开始了。柳母舍不得的轻拍小儿子的手背回大厅。 柳深青目送母亲离开,觉得心好痛,她以为自己“回来”了,一切回到从前,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事情并不是这样,有很多事是没办法回头的。 方梨华敲敲房门,轻声说:“如果你不想错过典礼的话,我们该下楼了。” 柳深青跟着她慢慢下楼,她假装没有看见他哭红的双眼。两人走进大厅安静的站在一旁观礼。 柳映雪穿着粉红礼服坐在高脚椅上,双脚优雅的斜放在小凳子上,象征女子好命可以跷脚不用工作。她满意的看着心爱的另一半,男主角拿起戒指将它套在女主角的手指上,脸上混杂着紧张和兴奋。接着她帮他戴上戒指,完成交换信物的两人凝视彼此,幸福溢于言表。 接着开始敬奉甜茶,柳映雪捧着托盘开始向长辈一一奉茶,吉祥话道贺声不绝于耳。奉茶的行列终于来到柳深青面前。 “二哥,谢谢你为我回来,我真的很高兴。”柳映雪高高举起托盘,感激的看着敬爱的二哥。 柳深青喝了甜茶,将红包压在杯子底下,轻声说:“小雪,二哥也没什么可以给你,只能说一句恭喜,祝你永远幸福快乐,我知道你一定会的。” 柳映雪擦擦眼泪,继续未完的奉茶。 “我的脚好痛,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,好不好?”方梨华看他快不行了,找个借口帮他在亲友面前脱身,她现在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的可怜模样最好用了。 柳深青扶着她到外面庭院的凉亭坐下,满怀歉意的说:“对不起,让你站这么久。我们家规矩很多,这种场面小辈是没有椅子坐的,害你脚又痛了,对不起。” “我是怕你忍不住,装痛让你跷头。”方梨华得意的笑。 他感激她的善解人意,离开大厅连呼吸都顺畅了。 院子里的柳树随着微风轻柔飘舞,美丽的锦鲤在池塘中自在优游,冬日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,两人并肩坐着欣赏着古老而恬静的庭院。 “我家本来就没什么亲戚,爸妈离婚后更是很少往来,本来我很羡慕别人家亲戚朋友很多,不过现在看来,少也许比多好,至少乐得轻松。”她有感而发。 柳深青淡然一笑,“其实本来满好的,逢年过节人多热闹,真的很好玩,只是有事的时候,人多口杂……” “岂止杂,简直烦。”方梨华转身看看身后的洋楼,“我真的没想到你家会这么气派,真是吓死人了。说真的,你会不会舍不得这些?” “我常常想起这些,但是也没什么舍不得的。”他凄然一笑,“整件事情让我最难过的是被最亲近的人伤害。坦诚的说出实情却换来轻视唾弃,亲近的血亲毫不留情的说着我的坏话,话愈传愈难听,根本就没有人肯听我解释。那些人不是看着我长大的,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,难道他们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引那才是让我最痛心的地方。” 方梨华原本以为回家能让他获得某种程度的慰藉,没想到反而更糟,她怜悯的轻拍他的肩背,给他无言的支持。 柳深青感到对她的爱已经溢满胸怀,无法再按捺下去,反身搂住她的腰,猛然的吻她。她还来不及反应便陷入他的攻势之中,他热情的唇贪婪的吸吮着,她感到缺氧般的晕眩,不得不拉住他好稳住身子。吻了好一阵,稍稍分开后,她惊慌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他。 她的感觉绝对不会错,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吻。 柳深青温柔的拨开落在她前额的发丝,仔细欣赏着她雅致的脸庞,她略带惊疑的眸子闪烁不定,朱唇轻启娇喘吁吁,然后她慢慢的迎上来,四片唇再度相遇,这次的接触更深、更久、更有感觉。这个吻几乎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,终于他心满意足的放开她。 两人同时低下头,却又舍不得放开对方,就这样相依着彼此。 直到柳父送走了宾客,转身来到凉亭,方梨华站起来,打算离开让他们父子单独谈话。 “方小姐,请你留下来。”他看看儿子,再看看她。在日本见过她,他很高兴小儿子终于回家,但是不接受他做假骗人。“什么时候结婚?” 柳深青怯怯的说:“我们刚开始交往,还没到那种程度……” 柳父转头看着方梨华像在询问答案的真假,那种怀疑的眼光让她很火大。 她实在看不惯平日做起事来条条有理的经理,在他父亲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,低着头动都不敢动,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。而他的父亲用不信任的眼光审问着他,急着将他判刑送人监牢,连个假释的机会都不给。 “阿伯,你好无情。”方梨华老实不客气的说。 柳深青和柳父讶然的看着她。 “在日本的时候也不认他,什么‘多年不见的亲戚’,真是太过分!你知道他有多难过?现在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进这个家,你连一声欢迎都舍不得说,就只会在那里疑神疑鬼!那些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,你以为他会好受吗?他又没有真的去杀人放火,真的有这么可耻吗?你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儿子呀?”她不客气的指责柳父的不是。 “阿梨,不要再说了。”他跳起来抓住她的手,羞愧的低下头,不敢面对她,也不敢面对父亲。 “你大哥也是,见了面也不会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,就会问真的假的,这就是所谓的兄弟,所谓的父子吗?”方梨华愤慨的说。 “不要再说了……”柳深青大叫。 柳父脸色难看的站起,僵硬的说:“我们……该去餐厅了。” “爸,我不过去了。对不起,又让你丢脸了,我该走了。”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,不过效果很差。 柳父抬头看着小儿子,低声问:“还会再回来吗?” 柳深青没有回答。他不确定父亲是邀请他再度回来,还是叫他不要再回来,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面对这.些。 “麻烦你告诉妈一声,我走了。”他扶着方梨华慢慢的走出大门。 柳父自送着他们离开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被那女孩骂得好心虚,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的一样无情。 当初一听到他承认做过那样的事,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辩解,在盛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,为了顾及家族的颜面、杜绝可怕的谣言,拉不下脸叫他回来,日子一久更开不了口。 在日本见到他的时候其实是很高兴的,今天看见他真的重回家圈,他内心更是感到无比欣慰,但是碍于众亲友在场,连句话都没跟他说。现在明明想趁着单独相处和他好好说话,没想到最后还是弄成难堪的场面,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呀! “这就是所谓的兄弟,所谓的父子吗?”她的责骂声在耳际回荡着,柳父心中一阵难过。 “叫梨华吗?真巧。”他想起当初就是根据苏东坡的“东栏梨花”,替小儿子命名。 梨花淡白柳深青,柳絮飞时花满城, 惆怅东栏一株雪,人生看得几清明。 柳父长叹了一声。是了,人生在世又有几回能够看得清楚明白呢?特别是爱之深、责之切,常常就这样错手失去了,却不知如何挽回。 ***** 柳深青和方梨华步出洋楼坐上车,车子迅速的驶离柳家大宅,开离柳家一段距离之后,车子停在路边的树荫底下。 他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,她则抱着拐杖低头不语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两人同时向对方道歉。 “你干嘛道歉?”柳深青将头从方向盘抬起,不解的问。 “刚刚我忍不住骂了你老头,还骂了你大哥,对不起,我把事情搞砸了。”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。 “不用道歉,我很感谢你替我说话,搞砸事情的是我,不是你。对不起,让你经历这些不愉快的事。”他深感歉意。 方梨华摇头表赤没关系,转移话题。“本来以为有大餐可以吃,现在没了,你可要好好的请我一顿才行。” “没问题。”柳深青的手横过她的身子,脸贴近她眼前。 “你要做什么?”她紧张的弓起肩膀。 “我只是想帮你系好安全带。”他的手拉过她门边的扣环,将安全带扣好,然后发动车子。 他一边开车,一边偷看坐在身边的她。她好像很防着他似的,本来还想趁机再偷吻她一下,看这情况,还是算了,在她生气以前赶紧收手。 方梨华尴尬的笑笑。刚刚认真的与他接吻后,一颗心到现在还没平静下来。看他平静的开着车子,好像并没有自己这般激动,他到底是怎么想的?唉,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真的很磨人。 第六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6899 柳深青和方梨华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快两个月了,除了吃饭、看电视和偶尔一起出去买东西外,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各忙各的,后来柳深青想到了一个两人可以一起做的事——他教她下象棋。 “不是这样,卒过了楚河汉界就只能往前走。你没有听过‘过河卒子’这句成语吗?”柳深青耐心的解释规则。 方梨华头昏脑胀。一下子车要直冲、马要对角、炮要飞天,接着连卒过了河走法又不同了,真是麻烦。 “多下几次自然就会记住了。”他就是要制造这种聊天的机会。 突然,门铃响了,两人停下手互望一眼。平常柳深青几乎没什么访客,特别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,会是谁呢? 他跑去开门,开门看见来人惊声大叫,“妈!” 柳母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,她正想开口的时候,门猛然的关上。 他慌张的关上门,转身对方梨华大叫,“我妈来了。” “怎么办?!”她也乱了方寸。要是被老人家抓到孤男寡女同住一起,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。 柳深青慌乱的将她的东西塞进和室的大壁橱里,让她先躲进自己房间,匆忙收拾后,才强作镇静开门让母亲进来。“妈,不好意思,房间很乱,请进。” “乱就乱有什么关系,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来找你,害我差点伤心回家。”柳母忍不住轻骂小儿子。刚刚还以为他不高兴呢。 “对不起,我没有想到妈你会来;吓了一大跳。”他高兴的拉着母亲到客厅坐下,低头看见地上方梨华的可爱小拖鞋,急忙的将它踢进椅子底下。“你怎么这么晚来?小雪呢?她没跟你来?” “她没空,以后她嫁人了,就不能常来看你了,所以她叫我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。”柳母慈爱的看着儿子。 上次他回家一下子就走了,她还有好多话还没跟他说,心里一直挂念着他。当女儿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,她毫不考虑就答应了,儿子都有心回家了,做母亲的怎么可以不管。加上老伴什么都没说那就表示他同意了,所以她就立刻出发,到台中都已经晚上八、九点了。 柳深青感谢妹妹的用心,她会安排母亲代替她,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断了回家的路。没想到他这个做哥哥的反而让做妹妹操心,想起来真惭愧。 柳母开始检视儿子的居住环境。这屋子这么小,跟鸽子笼没什么两样,摆设这么寒酸,真是委屈他了。她走到厨房看看,流理台上放着洗干净的碗盘,锅子也刷洗得晶亮,她舍不得的说:“要是在家里,你连个杯子都不用洗。” “妈,这里当然不能跟家里比。”他脸上闪过一丝伤感和不悦。母亲凡事还是以老家的标准评分。 柳母转身继续巡视,柳深青瞥见阳台上挂着方梨华的衣物,急忙用身体挡住母亲的视线,带领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。 “小雪说她每次来都是睡和室,我今晚也睡这里吧,我们母子俩终于可以好好的聊聊了。” “睡这里?”柳深青愣住了。难得母亲来探望,时间又这么晚了,想当然耳是在这里过夜了。但,阿梨怎么办?!他看见母亲怀疑的眼光,满身大汗的解释,“当然可以,只是……我怕……太简陋了。”。 柳母笑了笑,转身就往那两扇紧闭的门走过去,随手打开主卧室的门,“这边就是你的房间吧。” 柳深青的一颗心差点从嘴巴跳出来,他快步的跟上去,迅速的扫瞄四周。卧室里只有母亲一人,看浴室的门紧闭着,想必阿梨躲在那里吧?!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。 “怎么了?”柳母觉得他的举动很怪异,笑骂着他,“你以前不是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吗?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紧张?” 他无奈的看了母亲一眼,心里说着:母亲呀!这六年来的变化,远远超过你的想像。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年少轻狂的孩子了,更何况以前也没有女人躲在房里。 “你把两个房间打通,挺不错的。”柳母走到隔壁的琴房,感慨的轻抚三角钢琴,以前他要是学了新曲子就会演奏给大家听,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,这种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就不复见了。“阿青,好久没听你弹琴了,弹首给妈听,好吗?” 刚刚差点被柳母见着的方梨华惊魂朱甫的坐在马桶上,等了好一阵子没听见任何动静,她小心的开门瞧了瞧外头,只见柳母坐在琴室沙发背对着卧房,而柳深青坐在钢琴前紧张的往这边猛打手势。 柳母感到奇怪,转头察看个究竟。 “我要开始弹了。”柳深青大叫引母亲回头看他, 浴室的门悄然关上,柳母再度回头什么也没看到,只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。 钢琴诗人萧邦的曲子一直是柳母的最爱,悠扬淡雅的曲调从柳深青的指尖流泄而出,她满意的听着。 他的琴音里还是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热情,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小儿子呀。 最后一个小节结束后,柳深青才抬起头,而柳母早已泪流满面,走过来用力的抱抱失而复得的儿子。他感受到母亲的爱怜,不禁也流下泪来。 “快过年了,回来过年吧!你爸虽然不说,其实他很后悔赶你出门,他很想要你回去。”柳母柔声道。 柳深青难过的低下头,知道父母已原谅他了,但面对他们充满质疑和遗憾的眼神,自己还是很难受。大哥对他所表现出来的轻视更是让人难堪,更何况还要面对那些到家里拜年的亲友,难保又是一番嘲弄与鄙视。 “回来吧,阿青。我跟你爸都老了,再活也没几年了,实在舍不得你在外面流浪。”柳母声泪俱下的要求。 柳深青本来想清楚的拒绝,但是禁不住母亲苦苦哀求,最后只好含糊的答应会考虑,柳母这才满意的点头离开。 听到关门声的方梨华从浴室出来,坐到床边大叹一口气。“我为什么就非得做这种事不可?!” 他母亲要睡这里,今晚自己势必得一直躲在这里,那他呢?想到这里,她的脸不由自主的涨红起来。 “不要胡思乱想。”她用力的敲敲自己的头。 他要回家了!回台南那个气派非凡的家!方梨华心中一阵难过。就算两人之间确实存有感情,但自己这种没亲没戚、没头没脸的女孩是配不上那种高尚家庭的,见识过小雪订婚那种场面后,不难想像他们家娶媳妇会有多风光,更何况她还曾对他的父兄恶言相向…… 她无力的躺下,思绪乱成一团。 和室中,柳深青从壁橱拿出寝具,小心的不让她的东西掉出来。他帮母亲铺好床,坐在一旁陪着母亲。 柳母高兴的说着这几年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,他默然的听着,偶尔简短的回答母亲的问题。 柳母开心的拉着小儿子的手,一说就一个多钟头,直到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,“你去睡吧,明天还要上班。” “妈,晚安。”柳深青起身替母亲关好房门,慢慢的走回卧室。 他开门走进卧室,看见方梨华已经在他床上睡了,于是他安静的换了睡衣,抓起一个枕头,打算到琴房的沙发上窝一个晚上。 她翻了个身,被子滑落到一旁,柳深青见状帮她盖好被子,且出神的看着她的睡脸。 他很庆幸当初选了她一起到日本出差,甚至很坏心的庆幸弄断她的腿以及她的公寓瓦斯爆炸。若非种种机缘巧合,否则他怎么有机会和她共同生活。 ***** 天亮了,窗帘透出幽明的光线,方梨华睁开眼睛伸伸懒腰,手不经意打到软软温温的东西,她转头一看差点惊声大叫,柳深青就睡在她身边,一只手还横放在她胸前,她连忙坐起,他的手无力的滑到身旁。 她心慌意乱。本来她以为他是同志才放心的搬进来,接着两人一起生活变成好朋友,然后假装她是他的女朋友跟着他回老家,后采两人还认真的接吻,现在竟然迷迷糊糊的同床。事情愈来愈嗳昧混乱了,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呀! 柳深青也醒了,看见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,一脸悲伤的样子,连忙坐起身拼命的解释,他真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,真的没有乱来,真的无意冒犯她。 “我要搬家。”她垂着双眼小声的说。 他一直道歉,请求她不要搬走。 “你根本就是个男人,还骗我。再这样住下去怎么可以,我们又不是……我怕……”她羞红了脸,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说得出“我怕我把持不住”这种话,“我一定得搬出去才行!” 柳深青紧张得心脏快停了。果然她得知真相,就会马上搬出去。 “我发誓我会乖乖的,绝对不会再乱来,拜托你留下来。” 方梨华摇头,“那样是行不通的,更何况你要……回台南了。” “谁说我要回去?!我才不要回去。”他激动的反驳。她转过头看着他,语重心长的说:“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,你不要意气用事,虽然他们曾经让你伤心难过,无论如何他们还是你最宝贵的家人。刚开始也许会有些难堪,但过一阵子应该就好了,无家可归的滋味你也尝够了,是该倦鸟归巢的时候。” “我不要!我不要你搬走。”他拉住她的手,苦苦哀求。 方梨华看出他真的很在意自己,她内心欢喜不已,但很快的,那种感觉随即消失。“就算你不回去,你妈妈也会常常上来探望你,我更不能再住在这里……” 有人用力敲着房门。 “阿青,你在跟谁说话?”早起的柳母听见儿子房里传出说话声,好奇的问。 “妈,没事。我等一下就出去。”他对着门外大叫。 方梨华悄然的抽回手,背对着他。柳深青的一双手停在半空中,不敢放到她的肩上,最后无奈的放下。 “我送我妈去坐车,你先不要去上班,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,好不好?”柳深青到浴室换好衣服,临出卧室前还一直要求她等他。 柳母对刚出房门的儿子说:“一大早你一个人在房里自言自语什么?” “妈,公司有急事我得赶去,我先送你去车站坐车。”他只好扯谎送走母亲。 “原来刚刚是讲电话呀。”柳母恍然大悟,不想耽误儿子的公事,她拿起皮包就随着儿子出门。 柳深青将母亲送上火车后火速的赶回家,可是没看见方梨华的人影,他泄气的瘫在沙发上,拼命的想着该如何做才能留住她。 ***** 坐在办公室里的方梨华无法专心工作。之前不管他是什么,她都只是单纯的喜欢他,而现在不管他回不回老家她都得搬出去,之后事情会变成怎样,她完全不知道。她撑着下巴咳声叹气起来。 沈香君突然出现在她办公桌前,用手指指向空空如也的经理室,“司机没去接你就这么难过?” 歹梨华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。她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。 “老板说小柳今天请假,他母亲从南部上来。”沈香君报告最新消息。 方梨华愣了一下。他明明才送走伯母,为什么还要说谎请假? “什么时候拆石膏?”沈香君关心的问。 “三月初。” 她偷偷的拉方梨华到一旁,确定旁边没人偷听,小声的说:“虽然我道过歉,也把那个太子爷开除了,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还在生闷气,我想利用你脚好的机会开个小庆祝会,趁机和他好好谈谈。” 方梨华感到不快。沈姐要利用她接近他! 沈香君高兴的说着庆祝会要如何办,心里幻想着和柳深青重修旧好的景象。 “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,反正他就要……”她突然想劝沈姐不必如此费心,反正他就要回台南老家了,那个庭院深深、高不可攀的家。 “他就要怎样?”被泼冷水的沈香君不高兴的反问。 方梨华感到一股微妙的优越感。他的私事只有自己知道,她不想和别人分享,特别是沈姐。 “没什么。” 她答应配合计划,沈香君才悻悻然的回去工作。 就算无心工作,一天还是会过去,她还是得回他家。不止因为所有的家当都还在那里,说实在的,临时她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。 方梨华一拐一拐的绕过停在人口的卡车走进中庭,两个工人正从卡车中搬出一张浅灰色的双人沙发,看起来挺舒服的,她猜想大概是有人搬进来了。 进了电梯,随着电梯往上,她愈来愈紧张,电梯门一开,就看见柳深青蹲在楼梯口捆绑一些空纸箱,她好奇的问:“你在做什么?” 他笑而不答,拉着她到电梯另一边的隔壁人家。 这栋楼每层楼有三户,分别是一房、两房、三房三种不同的格局;柳深青家是最大间的三房,隔着电梯和另外两户相对。两个星期前隔壁一房的房客搬走了,到现在都还没租出去。柳深青在家里苦思许久,既然不能阻止她搬出去,那就让她搬到最近的地方,也就是隔壁,如此一来,下班他们还是见得到面,假日也可以随时碰头。于是他立刻找到房东租下房子,火速购买家具。 “你不是要搬家?我帮你找好房子也买了家具,你今天就可以搬过来了。”柳深青得意的说。 “谁说我要住这里了?你问过我吗?不要自作主张了,还买了这些东西,我不要。”方梨华冒火了。 正好将沙发搬到门口的工人愣住,“小姐,我们都搬来了,钱也付清了,不能不要。” “你也听到了。”柳深青耍赖的耸耸肩,他请工人搬沙发进来,并且拜托他们将楼梯间的纸箱带走。他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。“你家钥匙。” 方梨华气得跳脚。如果不是右脚骨折,她早就用佛山无影脚踢死他了。 “房租一个月多少钱?押金多少?还有这些家具,多少钱?”她惊觉自己并没有太多存款,要是这位少爷买了什么高级货,不就糟了,思及此她更气了。 “你还在生气,等你气消了再说,我回去了。”柳深青淡然一笑转身带上门离开。 方梨华重重的跌坐到沙发上,两个腮帮子气得鼓鼓的。他怎么可以连问都没问一声,就这样擅自做主?!哼,她才不要照他的安排呢。 冬天一下子就天黑了,房间变得昏暗不明,她无奈的起来开电灯,直到此刻她才看清楚房间的全貌。虽然只是一房一厅,但格局方正宽敞明亮,厨房浴室配备齐全而且几乎是全新的,他所买的家具也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,整个房间看起来舒适高雅。 她的气渐渐消了,仔细想想,要找租金、格局、地点各方面都合适的房子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找到。说实话,就算自己要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这么好的房间,而他在一天之内就全部打点妥当。 方梨华挣扎了一会儿,摸摸鼻子乖乖的到隔壁向他道歉。 柳深青自信满满的靠在门边看着她,好像早就算准了她一定会来认错似的,他耐心的等着她开口。 “对不起,刚刚那么凶,你帮我这么多,我应该跟你道谢才对,不应该乱发脾气,对不起。”她低头认错,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厨房传出来,抬起头一脸狐疑的问:“那是什么味道?” 柳深青高举手中的锅铲。“我在煮饭,虽然有点惨,我想……应该……还可以吃……吧。” 方梨华吓得嘴巴合不起来,立刻冲到厨房看个究竟。 真的不是普通惨!味噌汤里的洋葱各种型状和大小都有,而且咸得发苦,味嗜还一坨一坨的载浮载沉;一盘炒得糊糊的东西看了半天才弄清楚原来是茄子,茄子皮和肉炒得破烂不堪;黏在锅子上的煎蛋比铲到盘子上的还多,更不要说颜色和味道了;整个厨房像刚刚被黑手党的机关枪乱枪扫射过般惨烈。 方梨华大笑不止,笑到还得扶着冰箱才不至于跌倒。 “我实在不想再吃外面的东西了,你又在生气,只好自己试试看了。”柳深青双手叉腰,不服气的说:“你要笑到什么时候,第一次煮饭这样算很不错了。” “这哪里是煮饭,这是毁灭,摧毁食物和厨房。”她总算止住笑,擦了擦眼泪,“如果要我煮的话,先把厨房收拾干净。” 柳深青二话不说的收拾残局,方梨华重新煮过两三样莱,折腾了一个小时总算有东西吃了。 两人言归于好,重新愉快的一起用餐。 柳深青在她开口以前递了一张纸条给她,“以后你只要按月将房租汇进房东的户头就可以了。” 方梨华看了一下租金,比之前的贵了两千,不过房子比以前的新,还在接受范围内。“你付了多少押金给房东?还有家具多少钱?我明天领钱给你。”她有点怕他会说出一个天文数字。 “总共六万。”柳深青早就想好一个数字。 “骗人,怎么可能只有六万。”她虽然不希望太贵,但也不想占他便宜。 他气定神闲的继续吃饭,兴味盎然的看着她多变的表情,从不相信、微愠、烦恼、到最后无奈的接受,他知道自己得逞了。 “托这只断脚的福,我真是赚够本了。”方梨华自我嘲弄一番。 柳深青会心一笑。自己也是托这只断脚的福才能接近她。 晚餐后,他帮忙把她的家当搬到隔壁。 “柳深青,谢谢你。”她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。 他心满意足的接受她的道谢。 第七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6307 长达八天的春节假期已展开,柳深青没有回台南老家过年,方梨华因为脚伤不想去挤车,所以留在租屋处,除夕那天一早两人相约去采买年货。 过节前的传统市场人山人海,两人得拼命的往前厮杀才买得到想要的食物。 “太太,两百元。”卖鱼的小贩将杀好的鱼递过来。 被叫了一整个早上“太太”,方梨华已经懒得辩解了,乖乖的付钱接过鱼。 “太太,小心。”柳深青及时抓住又要滑倒的她。 “再说,晚上就吃生鱼片和沙拉。”也就是不用煮。 方梨华瞪了他一眼。连他都消遣她。 柳深青马上乖乖住口。 在传统市场采买结束,接着他们转战大卖场买零食,现场买齐想买的所有东西后,回到家已是下午,两人筋疲力竭的累趴在客厅沙发上。 直到下午五点多,方梨华才开始料理年夜饭,他们两人的年夜饭莱色丰富,有醋溜黄鱼、干烧明虾、五目蔬菜、香烤乌鱼子,还有笋丝发菜汤。看着满桌的菜肴还有在厨房忙碌的女人,柳深青感到无比满足,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,而且离他愈来愈近了。 “新年快乐,恭喜发财。”他们互相祝贺。 两人非常高兴有对方做伴共度除夕夜。 自从搬到隔壁后,方梨华觉得自在多了,她很满意和他是同事、邻居、朋友的关系。 “你以前都怎么过年的?”柳深青好奇的问。 原来方梨华的父母在她大学时离婚,不久都各自婚嫁,爸爸搬去台北,妈妈搬去高雄,姐弟俩因为学业而留在台中,逢年过节姐弟轮流到父母家过节。三年前弟弟娶了法国女孩,跟着她移民到法国中部的农场当农夫了。 “其实我不太喜欢到我爸、我妈家过节。”方梨华开始夸张的描述她“可爱”的家人。 妈妈精明骠悍,最夸张的是保养得太好了,一点都不像已经五十岁的人,为了配合她年轻的外貌,继父比妈妈整整小了十岁,就算在她面前,两人还是恩爱得难分难舍。父亲散漫迷糊,最大的优点就是温柔体贴嘴巴甜,离了婚之后幸运的找到一个崇拜者,继母整整小父亲二十岁,要是有人找父亲的麻烦,年轻气盛的继母绝对不放过他,就算是前妻也一样。 柳深青捧腹大笑,觉得她的家人都好宝贝。 “我说的是真的。我们家是父母叛逆,子女乖巧。”她很不服气的说:“我弟移民后,我一个人住在台中,而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,没一个开口叫我搬去和他们一起住,反而是我弟一直叫我搬去法国,他说法国帅哥很哈东方女人,我去保证抢手。” 柳深青一听大惊,“什么?你要去法国?” “是考虑过,又没决定要去。”她兴奋的说:“对了,我快做姑姑了,等孩子出生后,我要去看看他们。” “我也做叔叔了,可是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,听说一个四岁、一个两岁。”柳深青的口气淡得像在说不相干的人。 “你不是告诉你妈说,你会考虑回去过年的吗?结果你没有回去,她一定很失望。新年假期还这么长,你就抽个空回去一下。”方梨华好言相劝。 “新年到我家拜年的人比菜市场的人还多,我才不要回去自找难看。如果不那样说的话,我妈才不会放过我。”柳深青不以为然的说。 方梨华白了他一眼。原来他是敷衍了事。 她想到他母亲盼儿早归的可怜模样,她想他母亲是不会轻易放弃的,而面对母亲的哀求他最终是无法拒绝的,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去的,想到这里她的口气变得有些酸。 “逃得了这次,逃不了下次,总有一天,你还是得回去。” “你不要这么哕唆,我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。”柳深青突然生气的大吼,“总之,我不回台南,你也不要去法国。” “这是两码子事,你不要混为一谈。”方梨华也被激怒了。 两人怒视着对方,她伸手拿拐杖想要回家,柳深青一把抓住拐杖不让她走。 “对不起,我太大声了。”他低声求和。 “是我多管闲事。”她感到受伤。 柳深青无奈的放开手让她离去,独自凄凉的面对一桌丰盛的年夜饭。 除夕夜吵架之后,两人还是照常每天见面,但是都有意无意的避谈私事,一种透明看不见的尴尬阻隔在两人之间。 ***** 新年假期一下子就过去了,很快的已恢复正常上班。 柳深青照例向老板报告订单的状况, “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,我回去工作了。”他站了起来。 “小柳,你坐一下,我有事跟你说。”陈俊祥请他再坐下。“你在我这里差不多五年了,你的工作表现好得没话讲,只要是你经手的事我一点都不操心。我想告诉你,我很器重你,也需要你。” “您过奖了。”柳深青不明白老板为何突然这样夸奖。 “先说明我没有恶意。”陈俊祥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,“是这样的,过年期间我到一些朋友家拜年,才知道上次圣诞晚会的事引起不少误会,同业间有些不好的传言,关于……你的性向。” 柳深青一惊,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,他强作镇静的说:“公司里也有类似的传言,相信你也听说了。” “公司内部是一回事,整个业界又是另外一回事,以后你去工厂被人问东问西指指点点的也不太好,对不对?”陈俊祥为难的说。 柳深青轻笑。看来老板对此感到难堪。 “香君的年纪虽然比你大了一点,可是她活力十足,更是个大美人,今天我就出个面、做个媒,撮合你跟香君,你意下如何?”他终于说出最终目的。 如果柳深青娶了沈香君,传言就不攻自破,不过是李公子不甘美人别抱所放出的恶意中伤。如此一来,工作能力强的柳深青还可以继续为己所用,也不必担心流言伤害公司形象,更不用面对别人好奇的询问。 “是沈姐拜托的吗?”柳深青问老板。 “喔,不是。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,想帮帮忙罢了,只要你点头,一切都没问题。”陈俊祥热心的说。 柳深青苦笑摇头。老板急着帮他贴上“正常男人”的标签,急着甩开麻烦。 他站起来,平静的说:“如果我伤害到公司的名声,我会自动请辞,绝对不会给公司和老板添麻烦,您放心好了。” 陈俊祥跟着站起来,紧张的说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是想帮你。” 柳深青觉得好累,不想多做解释,他礼貌的道谢后离开。 方梨华看见他寒着一张脸回来,有些担心,想问又怕他嫌自己哕唆,于是硬生生的将话吞回去。 ***** 三月初的某天,柳深青带着方梨华到医院拆石膏。 “终于自由了!”她迫不及待的丢掉拐杖,用双脚站立的感觉真是太棒了。她正色的向他说:“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,真的很感谢。” “哪里,这是应该的,你不用这么郑重的道谢。”柳深青不喜欢她说话这么客气。 “今天晚上有庆祝会,你会来吧?” “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就去。”他开出交换条件。 方梨华不明白他所指何事。 “还说没有,除夕到现在都半个月了,你什么也不说、什么也不问,我们虽然有在交谈,可是全都是那些言不及义的话,什么吃饱了没、天气好不好,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他抱怨的说。 方梨华看着他讨饶求和的样子窃笑不已,反而故做哀怨的说:“既然你嫌我哕唆,我也只好乖乖闭嘴了。” “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,说话大声了点,你就不要再计较了,我都快闷死了。”他一脸懊悔。 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,“你以为憋着不说,我就不闷呀?我比你还闷。”她顺便警告他不可再随便大小声,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。 柳深青乖乖的俯首称是,高呼公主慈悲,两人言归于好。 ***** 沈香君按照计划安排了一个庆祝会,同事们一同举杯恭喜方梨华终于从“三只脚”的爬虫类进化为两只脚的人类。 “小柳解脱了,不必再早晚接送了。”沈香君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点破此事,她不要他们继续接送下去。 微醺的周子安不客气的说:“说到解脱,应该是阿梨吧!跟经理一起上下班一定很难过,搞不好在车上也都是在说公事,好可怜喔!” “哪有,其实他人满好的。”方梨华爽快的说。 “那就是说你很喜欢了?”周子安闻到了可疑的气味。 原本就担心的沈香君紧张的直起背,直视着她。 “子安,你怎么这么快就喝醉了,胡言乱语。”方梨华打哈哈的说,“三个月没动,我都快变成软脚虾了,我现在打算骑脚踏车上下班,运动一下。” 柳深青面不改色的拿起酒杯,她早就先知会他她要这样做了。 “你们是来聊天?还是来唱歌的?”郑澜受不了女人一直讲话,他拉着方梨华到前面的大荧幕前,两人点了一首情歌开始对唱起来。 沈香君殷勤的帮柳深青斟酒,之前她总是用言语激他,这次她改变策略,改用眼泪攻势。她靠到他身边,故做可怜的哀求他原谅,并且流下几滴眼泪以博取他的同情。 本来柳深青就怕她,加上老板做媒失败之后,更是避之唯恐不及,现在她又出这些怪招,他急着驱赶她离开身边。要是让阿梨误会就不妙了! “好好好,我原谅你。你快去唱歌吧!” 周子安平常说话还知道分寸,但喝了酒就不一样了,她用一种不敢相信的口气说:“沈姐,你真的要嫁给这种人吗?” “谁说我要娶她?没的事,别乱讲。”柳深青惊慌的反驳。 沈香君一听他断然否认,又羞又怒,但顾及面子而没有发作。 她强做镇定的说:“谁……要嫁给他?我只是……逗着他玩玩罢了。” 周子安看看她再看看柳深青,叹口气说:“我还以为‘烈男怕缠娘’,女性革命成功了,看样子老板是白费心机了。” “这关老板什么事?”沈香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。 “嗄?你不知道?”周子安惊讶不已。 “子安,你喝你的酒,不要乱讲话。”柳深青拉下脸阻止她继续说下去。 她无所谓的挥挥手,“有什么关系,这事早就传遍公司了,大概只有沈姐不知道吧。” 在前面唱歌的郑澜和方梨华停止动作,愣愣的看着后面吵成一团的几人,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。 “阿梨,我们走。”柳深青大步走到前面,拉着方梨华就要离开。 沈香君看他的手“自然的”搭在她肩上,妒火攻心,此刻再也顾不得面子,大吼,“等一下,你凭什么带阿梨走?她是你什么人?” 他不耐烦的说:“我要送她回家,应该不需要你的批准吧?”他不理会现场表情怪异的同事们,径自离开。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快速的奔驰,方梨华担心的看着绷着一张脸的柳深青。 “喂,你超速了。”她提醒他。 “寄红单给我。”柳深青忿忿的说,“子安说老板要撮合我和沈姐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?你知道吗?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“是有听说啦,不过那些谣言十之八九都是假的,我不想烦你。”方梨华怯怯的说。 “是真的。”他用力的吐了一口气,将那天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。 方梨华一时接不上话。被公然拒婚,沈姐这下颜面尽失,情况可能会变得很复杂。他还说要自动请辞,没了工作他一定会回去的。顿时,她感到不安极了。 “你知道我对她的感觉,我怎么可能会答应。我喜欢的是……”柳深青转头看着身边的她,她也正一脸慌张的看着他。 方梨华当然懂,可是她不敢回应,她知道不久的将来他就要回老家,那个门槛高得跨不过去的老家,她感到惶恐,不敢表达男女之情,所以总是借用“好朋友”这个幌子来掩饰对他的感情。 柳深青失望的转回头,对面的车子接连的呼啸而过,光害严重的城市天空只能看见几颗星星,夜空看起来是如此的寂寥。 ***** 接下来的日子,沈香君理都不理柳深青,他是乐得轻松,可是方梨华就没这么轻松了。 每次和沈姐错身而过时,都得忍受她苛责的眼光,加上有人说她和经理迎来送去送出感情,她不想否认也不敢承认,只能学他对传言一贯的态度——装聋作哑置之不理。 柳深青很满意目前的生活,上班不再被骚扰,下班有喜欢的女人陪着,即使不能与她同眠,互相关怀依恋的感觉也很不错。他不敢贸然做出任何可能会破坏这种生活的事情,于是忍着不亲她、不抱她、不敢发脾气或惹她生气,更怕她说要去遥远的法国。 柳母每隔两、三个星期就会来探望小儿子,因为他没有回家过年,他敷衍了事的态度已经无法让母亲满足,于是她不断的要求他回家,甚至想要强押他回家,搞得他愈来愈害怕面对母亲、面对这个话题。 随着柳母的殷勤来访,方梨华明白他回家的日子不远了,加上公司发生这么多事,他随时会自动请辞,她感到惶恐不安,只想在他回去前和他好好相处,至于以后会怎样,以后再说吧。 ***** 公司的茶水间旁边有一个小仓库,文具以及存档文件都堆放在这里,这天柳深青为了找一份三年前的报告,在仓库中找了好久。 周子安和金萱萱两人一起进到茶水间,她们没有注意到仓库的门开着,自然的对话着。 “萱萱,我听到阿梨在问去法国的机票,她要去法国玩吗?”周子安随口问。 闻言,在仓库找东西的柳深青僵住,屏住呼吸注意听她们的对话。 “听说她弟弟在法国,生了小宝宝,她要过去看看。”金萱萱给自己倒了杯咖啡。 “我都不知道她弟弟在法国,她为什不干脆搬到法国住算了,听说东方女人在那边挺吃得开的,像她这种中等美女也会很抢手。当然,像我这种真正的美女更不用说了。”周子安接过咖啡壶也倒了杯咖啡。 “你说得倒简单,不会说法语去那边做什么?”金萱萱笑着说。 “学就会了,更何况爱情是不需要言语的,上了床哪一国人都一样。”周子安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。 ”三八。”金萱萱笑骂着她。 两人端着咖啡离开茶水间,而在仓库里的柳深青无力的靠在架子边久久无法动弹。 晚上回到家后,他很想向方梨华问个清楚,可是却犹豫不决该不该问。 “你怎么了?”她放下碗筷的看着他。他吃一顿饭停下来好几次,看得连她都难过起来。 “我听说……你在问去法国的机票。”终于说出口,他焦虑的看着她。 方梨华尴尬的笑了笑。她并不是刻意隐瞒他,只是他们之前为了这事吵过架,她想晚一点再告诉他,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他耳里。 “我弟弟儿子满月了,我想趁这个机会去探望他们,我只是去看看,十天就回来了。”她解释着。 “是吗?先看看,满意的话就干脆留在法国。”他的怀疑明显的表现出来。 “我只会说三句法语,去那里能做什么?这也是为何我迟迟没过去的原因。”方梨华捺着性子说。 “要是你学会了呢?”柳深青还是感到不安。 方梨华哈哈大笑,“我可不是你这种随便就会说好几国语言的天才,等我学会早就头发发白了。” 闻言,他勉强的挤出笑容,但内心依旧充满不安。 第八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7049 随着方梨华出发到法国的日子愈接近,柳深青的心情就愈紧张。 出发的前一晚,方梨华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嘱咐一大堆琐事,一再吩咐他冰箱的菜吃完的话就去买现成的,千万不要把厨房给毁了。 “五月五日晚上回来,对不对?”柳深青再度确认她的归期。 她好没气的点点头,这个问题他问超过一百次了。 他感到郁闷,坐到钢琴前面想要发泄,可是却提不起劲,只是愣愣的坐着。 方梨华担心的坐到他身边。“你最近是怎么了?不但变得神经兮兮的,连琴都不弹了。” “我不知道。”他皱着眉头的说:“我觉得好烦,公司那边很烦,老家那边也好烦。早知道就不要回去参加小雪的订婚,开了头就收不了尾。现在你又要走了,剩下我一个人……” 方梨华感到不好意思,没有察觉他面对的压力与不安,柔声的安慰他。面对即将的分离,他们情不自禁的接吻,不舍的拥着彼此。 突然之间,他热切的想要得到她,在她走之前他想要确立两人的关系,他将她抱起放在床上,她又羞又惊的坐起,想要告诉他这样不好,但在话说出口前就被他吻住,他热情的亲吻她,从唇间到颈项,情不自禁拉下她轻薄的春衫,徜徉在最美的山丘久久不去。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,身体自然的回应他,欲望涌起迅速的淹没理智,身上的衣物迅速的散落床上. “等……等一下,青,嗯啊……我还没……”尚存的一丝理智在方梨华心中努力的挣扎着,她推开他,他往前逼近,一推、一进,交缠、翻滚。 她的呻吟与挣扎让他更为兴奋,他紧紧的抓住她,释放狂烈的爱意,急着和她结合。 “你放手,好痛!不要这样……”她挣不开他紧抓的手和重压的身子,她惊恐的看着鲁莽想要占有她的男人。“住手!你不要这样……好可怕……”她感到害怕的哭泣起来。 柳深青终于停下动作,看着怀中哭泣的女人。他不但没有询问她,还粗鲁的对待她,既不尊重又不温柔,真的很差劲。 他放开手,羞愧的说: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 方梨华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上,头也不回的跑开。 听见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的声音,柳深青痛苦的闭上眼睛。这次真的摘砸了。 方梨华不顾半裸的身子,便快速的冲进家中躲在被窝里,身心一时无法平静下来。 待她稍稍平静后,她发现随手披上的衣服竟是他的衬衫,她厌恶的将它丢开,她害怕那样粗暴、强迫自己屈服的他。“笨蛋——”她哭着大骂。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,她发现自己更加的喜欢他,如果不是碍于他家的门第,早就明白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。 方梨华捡起他的衬衫,将脸埋进衬衫里轻声哭泣。 ***** 工厂的老板邀请全公司的员工吃饭,本来柳深青不想去,最后在老板的要求下勉强赴约。本来酒量很好的他,今天不过才喝了两杯就感到晕眩,难过的冲到洗手间呕吐。 柳深青吐完后用冷水洗脸,头晕恶心的感觉才稍稍减退,他双手撑在洗手台边调整呼吸。 他从镜子里看见沈香君走进来,转身提醒她,“沈姐,这里是男厕所……” “我知道,我是来看看你。你还好吗?你的脸色很差。”她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和他说话了,刚刚看到他脸色惨白、脚步踉跄的离开,放心不下的跟了过来。 “好像有点感冒,没事的。”柳深青挤出社交性笑容。 “看医生了吗?”她关心的问。 “回去睡一觉就好了,麻烦沈姐跟大家说一声,我先回家了。” “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,我送你回去。”她担心的拉住他。 他摇了摇头。他们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,实在不应该再纠缠下去。 沈香君生气的问:“你就不能稍稍接受我的好意吗?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?你说我哪里不如她?就因为我年纪大吗?” “你不要老是为难我,我今天没力气跟你吵。”柳深青坐到墙边的垃圾筒上,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头。 “我也不是来吵架的,我只想让你知道,我真的很喜欢你,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,为什么你要拒我于千里之外?我真的不懂!”她恼怒的看着不了解自己用心良苦的笨蛋。 “你不懂?我才不懂!”他哭笑不得道,“你就是这样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也不管我的感受、更不理我的想法。你想想看,面对种种的作弄和取笑,我怎么可能会好受、怎么可能会喜欢?如果你把那样叫做爱的话,我真不懂。” 沈香君错愕。原来他真的非常厌恶自己所做的一切,难道这半年多来的努力不但白费,反而获得反效果?她又羞又气,转身愤步离开。 柳深青勉强站直身子,慢慢的往停车场走去,现在的他只想回家睡觉。 ***** 电话和手机轮流响个不停,柳深青终于被吵醒了,他心不甘、情不愿的接起电话,现在已经十点多了,一向准时上班的他没有出现,又没事先请假,公司打电话询问他究竟怎么了。因为发生许多不愉快的事,他近来对工作已不如从前那样热心了,加上身体不舒服,他干脆请假在家休息。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,虽然还有莱但实在没什么胃口,拿起牛奶时,才发现牛奶已经变酸结块,他无奈的将牛奶倒掉。 突然之间,那种难过的感觉又涌上心头,心开始猛烈的跳着,连呼吸都不顺。他扶着流理台蹲下,等那阵痛苦过去才重新站起,转身回房。 才踏进房间,他不经意的看到方梨华的衣物还散落在床上,想起那晚自己所做的蠢事,他觉得好后悔,得找个人说话才行,于是他拿起电话打给妹妹。 “是我,没事,只是有点感冒而已。”柳深青问候她新婚的情况,听到她过得相当不错,他感到很欣慰。东扯西扯了半天后,才终于说出他那天晚上所做的鲁莽事,他想问妹妹该怎么补救。 小雪在电话那头臭骂他居然不懂,女孩子最讨厌人家用强的,她叫他一定要抱着阿梨的大腿求饶,不然干脆求婚好了。她拼命教他一些浪漫花招,吩咐他绝对不能拖,阿梨一回来就要立刻行动。 柳深青一边听着一边揉着愈来愈痛的头。这些女孩子的花招真是麻烦。 “二哥,你真的不要紧吗?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妙。”柳映雪在电话那头愈听愈不对,他说起话来有气无力,甚至可以听得到他呼吸不顺的喘息声。 “嗯,真的很难受。等一下我就会去看医生了,你不用担心,谢谢你的建议,再见了。”柳深青挂上电话。 他找出皮包准备去看医生,突然一阵心悸来袭,他捂着心口躺到床上休息,等待这阵痛楚过去。 ***** 柳映雪和二哥讲完电话后愈想愈不安,一个小时后她打电话想确认二哥没事,可是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,于是慌张的跑回娘家讨救兵。 柳母一听儿子生病没人照顾就心疼的哭了起来,柳父、柳冬明和柳映雪三人急急赶上台中看个究竟。 柳映雪用她的钥匙开门,这是柳父和柳冬明第一次到这里,他们环视四周,观察起他生活的地方。 “爸、大哥,你们快来。二哥他……”柳映雪在卧房里大声呼救。 父子两人快步走进卧室,只见她惊慌的拉着缩在床上的柳深青。 柳父惊慌的拉起昏死的小儿子,用力的拍打他的脸,大叫着,“阿青、阿青。” 他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,柳父急得都哭了。 柳冬明检视弟弟的状况,发现他发高烧、全身冒冷汗、呼吸急促还不省人事,情况真的很糟。不话不说,他一把抓起弟弟的手臂将他扛在肩上,“快去医院。” 柳家一行四人匆忙的赶往医院。 ***** 柳深青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,过了一会儿,他才终于弄清楚自己是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,更令人吃惊的是坐在床头边的竟然是大哥。 “醒了。”柳冬明看他一脸惊讶,稍稍说明事情的经过。“要不是小雪机警,搞不好你病死在那里也没人知道。”他的利嘴可不饶人。 “像我这种败坏门风的浪子死了也好,你们又何必那么麻烦。“柳深青不领情的嘲弄父兄多事。 柳冬明愣了一下,知道自己失言,不好意思的解释。“你误会了……我们怎么可能希望你死……” 柳深青别过头去,不理会他。 “你床上……有女人的衣服,是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吗?”柳冬明很想弄清楚状况。 “是又怎样?她去法国了,也许不会回来了。”他沮丧的说。 “如果你不是那个的话,还怕没有女人吗?”柳冬明高兴道。 柳深青转过头来看着大哥几秒钟,痛心的说:“难道我所有的一切价值全部取决于那件事?一件事情就可以否定我的全部?我这个人算什么东西?我们一起长大的手足之情又算什么东西?” 柳冬明被说得面红耳赤,羞愧的说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只是……” “只是觉得丢脸?”柳深青因为情绪激动呼吸急促了起来,他难过的按着胸口喘息着。“我知道我做错事让你们丢脸,可是如果你们真的在乎我、真的把我当家人,为我丢点脸又有什么关系?难道面子真的就比我还重要吗?”他终于说出郁积心头多年的怨怼。 柳冬明羞愧得说不出话来,他抬头看见父亲和妹妹站在围帘边,他们也听见他的话,父亲的脸色不太好。 他起身让出椅子给父亲坐。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,柳父开口了。 “等一下医生会再过来看看,可以的话,我们就转院回台南。” 柳深青从床上跳起来,生气的说:“回台南做什么?难道你忘了,是你把我赶出来的,不高兴就赶我走,等你心情好了就叫我回去,还真是方便。” 柳父尴尬的垂下双眼,简短的说:“回家吧。” “我不回去。” 他断然拒绝。 “二哥,你不要这样,你病成这样没人照顾怎么行?大家都很关心你,我们回家吧。”柳映雪好言相劝。 “不要。” 柳深青任性的拒绝。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际,医生恰巧过来察看病情,适时的打断他们的不愉快。 基于对病人的妥善照顾,医生开了转诊单后,让病人跟着家人离开。 柳冬明将弟弟扶上车,由妹妹在后座照顾他,刚开始他还吵个不停,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 坐在前座的柳父透过后照镜不时察看小儿子的情况,他又担心又难过,开车的柳冬明看出父亲的担忧与悔恨,其实又何尝不是那样的心情。 车子笔直的往台南飞奔而去。 ***** 睡梦中—片幽明,四周无声无息,阿梨从黑暗中出现,她穿着那件黑色蕾丝礼服,裸露的香肩和粉颈散发着柔和的光亮,她一边微笑一边轻快的绕着圈圈。柳深青高兴的伸出双手想拉住她,可是却一直摸不到她,最后他慌了,奋力纵身一跳终于抓到她,两人跌躺在地上,他满心欢喜的抱住她。 突然,整件礼服在手中粉碎,一块块的蕾丝纷飞四散,她裸身的躺在地上伤心的哭泣,哭的声音在耳边回荡,愈来愈大声,他痛苦的捂住耳朵。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她已不知去向,他慌张的四处寻找。 前方的黑暗慢慢的亮起来,阿梨再度出现,她穿着白色蕾丝新娘礼服,右手挽着一位陌生男子,她看了他一眼,随即隐没在黑暗中。他惊慌的大声呼唤,一直叫到喉咙破了,弯下身吐出一口鲜血,痛苦的抓往喉头,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四散在地上的黑色蕾丝碎片,变成了自己吐出的一摊摊鲜血…… 柳深青从恶梦中惊醒,全身是汗的瘫在病床上喘息着,喉间还残留着痛苦的感觉,他翻身看见大哥窝在墙边的躺椅上睡觉。这几天白天由爸妈看护他,晚上则是大哥守夜,小雪有空就来探望,之前虽然嚷嚷着不回家,但是看到他们尽心尽力的照顾,他的态度软化了,不再说任性的话。 没有熟睡的柳冬明看见弟弟醒了,起身来到他床边,兄弟俩无言的看着对方。 “我好渴,想喝水。”柳深青吃力的坐起,麻烦大哥拿水给他。 他倒了杯温开水给他,机警的摸摸他的手和额头。“该死,又发烧了。” 咒骂一声后,他立刻到护理站请求处理。 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,柳深青的烧退了,呼吸和心跳也恢复正常。 送走医生护士后,柳冬明无力的坐下思考着。 一个小小的感冒怎么会这么严重!这几天他情况不稳定,时好时坏,反反复复的发高烧,而且有心悸、呼吸困难、胸痛等症状。医生说可能是感冒引起高烧,高烧引起心悸?心悸造成呼吸困难和胸痛。除此以外,抑郁、焦虑和压力也可能会引起这样的症状,病人必须身心双方面的休养才能恢复健康。 “你会冷吗?” 他靠过去仔细一看,发现弟弟的睡衣又汗湿了,衣服湿了又待在冷气房难怪会发抖,他拿出干净的睡衣想帮弟弟换上。 “反正等一下还是会再弄湿,不用这么麻烦。”柳深青对这些反复的病状已经感到厌烦,一向自豪的健康轻易的被一个小小的感冒击垮,他觉得好累。累得连动都不想动。 “你想死吗?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。”柳冬明口快的责骂他,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。默默的扶他坐起,帮他换上干爽的衣服,看着他瘦弱的样子,他鼻子一酸,抱住他道:“阿青,你要赶快好起来,好不容易回家了,你千万不要死……” 身心疲惫的柳深青听到大哥出自肺腑的关爱,他拉着大哥感动的哭了,兄弟的感情似乎又回温起采。 ***** 终于,柳深青的病情稳定了下来,不再发烧,那些磨人的病状也消失了。回到台南的第五天,他出院回到老家,住进柳映雪之前的房间。 他靠坐在窗边,窗台边堆放着妹妹特意送来的书,他随意翻弄,兴味索然的丢在一旁。 “爸。”他看见父亲进来,不由自主的坐直身子。 柳父走到桌边掀起锅盖,里面的补品还有七、八分满。 “怎么不多吃一点?” 他关心的问。 “等一下再吃。”柳深青明白应该好好调养身体,但实在没什么胃口。 “阿青,陪我到院子里走走。”柳父干脆拉他出去动动筋骨。 他披上外套跟着父亲下楼,五月的傍晚不冷不热很舒服,庭院里的树随着风轻轻摇曳,父子俩慢慢的走过草坪,最后站在池塘边一起观赏缤纷的锦鲤。 “阿青,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吧。帮别人做事不如帮你大哥做事,虽然表面上我还在管事,事实上大部分的事都是阿明在处理,你回来帮他,等过几年我们再好好商量以后的事。” 柳父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回采帮忙,等过几年再好好商量兄弟分家的事,承认他是有资格分财产的儿子。 柳深青受宠若惊,讶然的看着父亲,自己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。 柳冬明的车滑进大门边的车库,他看见父亲和弟弟在院子散步,高兴的走向他们,看见弟弟的气色好多了,愉快的拍拍他的肩膀。 “阿明,我刚刚才在叫他回来帮你,你觉得有哪个职位适合他?” 柳父询问大儿子的意见。 柳深青阻止父兄继续讨论下去,紧张的说:“不,我没有要住下来,我也不是回来分财产的。等我病好了,我就回去。” “回哪里?这里才是你的家。就算你是回来分财产的也没关系,我才不是那种会霸着不放的人,你太小看我了。”柳冬明的想法和父亲一样。 柳深青一时语结,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 “起风了,进去吧。” 柳冬明适时的为他解围。 父子三人进到屋内时,正好撞见柳冬明的两个儿子坐在钢琴前吵了起来,小洛只有两岁,顽皮的用力拍打琴键发出咚咚声,四岁的哥哥小海生气的责骂弟弟。 柳冬明抱起小儿子,弯身对大儿子说:“小海,弟弟还小,不懂事,你怎么可以欺负他?” “可是他一直吵人家,害人家都不能弹琴了啦。”小海扁着嘴向父亲告状。 “你会弹?”他笑着问。 小海不服气的跳到椅子上,用一指神功弹了几个音,神气的站在凳子上讨赏。 柳冬明笑着将他抱下来,“去拜托叔叔弹给你听,他弹得很棒喔!” 小海挨着父亲怯怯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叔叔。他整天躲在楼上,妈妈和奶奶都说不要去吵他,看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有多棒。 柳深青笑着坐下开始弹奏短而俏皮的小狗圆舞曲,那是萧邦看见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逗趣情景,一时兴起而写下的曲子,很适合小朋友。他转头看看小海,他童稚的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。 柳冬明轻推小海一把,小海害羞的走到叔叔旁边要求再弹一次。 柳深青让小海坐在自己旁边,开始弹奏一些轻快活泼的曲子,小洛也跟着扭动他肥肥的小身体。 两个孩子不再怕他反而黏着他要他弹这弹那,纯真的表情、稚嫩的声音让人狠不下心拒绝,柳深青突然明白原来成为叔叔就是这么回事,感觉还不错。 柳母所见琴声跑了过来,看见一家和乐融融的聚在一起,高兴得眼泪快流了下来。 第九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7400 法国中部的农庄,方梨华站在大树底下凝视着眼前一片美好的农庄景色。 开始结穗的麦子还没转黄,种在麦田边的霉粟花正开得灿烂,再过去的石造矮墙边开满了各色野菊花,偌大的庭院中鸡犬相鸣,弟媳妇在宽敞的门廊下轻摇着怀中的婴儿,老爷爷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发表高论的样子,逗得旁边剥豆子的老奶奶哈哈大笑。 看着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弟弟,她感到骄傲,如今他已经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,为人夫、为人父,守护着这片土地。 “这里真的好美。”方梨华再度赞叹。 方明华点点头,“随着四季变化,有好多不同的面貌,看都看不腻。” “我怎么样都没想到你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当农夫,而且还把这片农庄管理得这么好。”她微笑的看着那个小时候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流着鼻涕的小子。 “刚开始也是什么都不会,还不都是玛莉一家人慢慢调教才有今天的成绩。” 姐弟俩一起慢慢走回家,萨特家的老奶奶高兴的向他们挥挥手。虽然语言不通,方梨华可以明白的感受到他们一家人的亲切。 “姐,我说了很多次你都不肯,现在你亲眼看见这里的美景,萨特一家人也都很喜欢你,特别是那个表哥,我看他八成是煞到你了,你干脆就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嘛。”方明华再度邀请姐姐加入他的农庄。 她摇摇头,“先不要说语言和习惯的问题,我喜欢上一个人了,虽然有些讨厌的问题,但是我真的喜欢他。” 他用力的拍一下额头,“玛莉说你有心事我还不相信,原来是相思病。” 方梨华大声的警告弟弟不许取笑她;将大略的情况告诉弟弟。 “姐,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?你太坚强了。”方明华有感而发。 “我哪有坚强?”她对于这个评语相,当惊讶。 “爸妈离婚后,你不怨他们乱来,反而尽心尽力的照顾我,直到我大学毕业、直到我结婚,这不是坚强是什么。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,可是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太坚强,男人不知道该怎么保护、怎么呵护坚强的女性。” 方梨华哭笑不得的反问:“所以女人最好装傻,随便男人摆布?” 他双手一摊,无奈的说:“不好意思,晃人就是这样。相信我,你只要给他机会表现,哄哄他,给他有成就感,就是叫他拖犁耕田他都肯。” “原来你们家的田是这样犁的。她哈哈大笑。 玛莉听不懂他们姐弟两人在聊些什么,只是站在旁边陪着,多情的看着亲爱的丈夫。方梨华伸手接过她怀中的婴儿,包在纯白襁褓中的侄子是如此的可爱,抬头看弟弟夫妻俩自然的拥抱彼此,她心中涌起羡慕之情。 “自己快去生一个吧!”方明华笑着说。 傍晚,萨特一家人在后院木板露台用餐,恬静的农庄景色是最好的开胃菜,温馨的家庭气氛是最下饭的佐料,大家和乐融融的交谈,一天的辛劳随着太阳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。 ***** 法国行很快就结束,方梨华依依不舍的告别弟弟和萨特一家人如期返国。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,她站在电梯口百感交集的望着柳深青的家门。夜深了,他应该睡了,好想见他,问他过得好吗?犹豫了很久,她还是乖乖的回家。 躺在床上翻滚了半个小时,她怎么样就是睡不着。在回程途中她想了很多,也许那天晚上他有些鲁莽粗暴,但最后他还是尊重自己停了下来,并且低头认错,她实在不应该因为他一时的冲动,就否认他平日的温柔体贴,且害怕的逃走没有听他解释。 从床上弹起,她决定立刻去敲他的门,不管他是不是睡了。 紧张的站在他家门前,按了好几次门钤都投人应门,她再也捺不住性子,冲回家翻出他家的钥匙自行开门进去。 屋里悄然无声漆黑一片,她打开电灯,看见卧房的门开着她走了进去,他的衣服和她那晚留下的衣服散落在床上,他的皮包和手机丢在枕头边,心爱的三角钢琴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,看得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了。 到底怎么一回事?难道他出事了!顿时,她的心揪成一团。 她想起一个人,她一定知道他的事情,于是立刻拨电话给沈香君。 “阿梨,你回来了。打给我做什么?我刚睡就被你吵醒,真讨厌。”电话那头的沈香君被吵醒,口气不是很好。 “经理他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事?”方梨华单刀直入的问。 “他生病,回台南老家养病。”沈香君打了个大哈欠。 “不可能,他不可能回去的。” 她大声的反驳。 “你在外国什么都不知道,凭什么说不可能,是他大哥打电话到公司帮他请假的。”沈香君不耐烦的说。 方梨华拿着话筒呆站着。 “阿梨,你不是刚到家吗?怎么会知道他不在家?你现在在哪里?在他家?你怎么进得去?你有钥匙蚂?”沈香君惊觉事有蹊跷,大声的追问。 “我住在他隔壁,他寄放了一副备份钥匙在我那里,我按电铃没人开门,所以我就开门进来看看。”方梨华小心的回答。 沈香君错愕,自己用心算计也算不到他们两人比邻而居,日夜为伴。 她颤声问: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 “从日本出差回来之后。” 方梨华心虚的说。 沈香君痛苦的大吼大叫,只差没把电话给砸了,她愤恨不平的追问:“你们上过床做过爱了,对不对?” “没有。”她脸红了起来,拼命的摇头,忘了沈香君根本就看不到。 这让沈香君更气愤。不用上床就可以拐跑她的目标,那叫她的脸往哪里摆。 “你好过分!明明知道我喜欢他还横刀夺爱,我恨你!”她凄厉的大叫,愤怒的挂上电话。 方梨华慢慢的放下话筒,对于沈香君的指责她无话可说,对于可能出现的传育她也不在乎,现在她一心挂念的是柳深青。 他一定病得不轻,若非如此那个刻薄的大哥不会上来接他,他也不会肯回去。 虽然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回家,只是这天来得太突然了! 她想到他回家所面对的窘境、想到他对自己的用心、想到和他相处的种种,她好想他喔…… “就算我不是他的什么人又怎样?就算投有立场又怎样?投见到他说个明白就放手,我做不到!”方梨华大叫,她找出柳深青的车钥匙,决定连夜开车南下,只要他肯回来,就算用抢的也要将他抢回来。 ***** 台南柳家大宅 “爸,早。”柳冬明向父亲道早安。 “早。”柳父一坐下,大媳妇就送上刚泡好的乌龙茶,佣人也端出早餐、递上报纸,父子俩闲聊几句公司里的一些事情。 突然,大门警卫打电话来,说明一个叫方梨华的访客要找二少爷,接电话的柳冬明让警卫放她进来。 一辆宝蓝色轿车一路开到洋楼前,方梨华下车用力的甩上车门,气冲冲的往柳家走去。 柳冬明不高兴的看着她。这个女孩子真是没礼貌,竟然将车子开到洋楼前,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。以前在弟弟身边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,现在会看上这个姿色平平的凶婆娘?! “他在哪里?” 方梨华直截了当的问。 “他应该还在睡,你在客厅坐一下,等他醒了自然会让你见他。”他神情淡然的说。 “不坐了,我今天是来带他回去的,他不想,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。他在哪里?”她虚张声势的仰起下巴,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位大哥。 柳冬明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竟敢冲进柳家来要人,他嗤之以鼻的说:“笑话,你凭什么来要人?你们结婚了吗?我想应该还没有吧。要是想当柳家的媳妇,你最好懂一点礼数。” “这位大哥,我想你可能搞错了,我只是来带他回去,可不希罕嫁进你们这种规矩多过猫毛的人家。”她真的很讨厌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。 规矩多过猫毛?柳父和柳冬明皱起眉头互望一眼,柳冬明的妻子和佣人在旁边掩嘴窃笑。 方梨华转身往屋子后面走去,柳冬明急忙喊住她。 “既然你们不肯说,我就一间一间找。”她今天是吃了秤坨铁了心。 “我马上叫警卫把你丢出去。”他快要受不了了。 “他在后面三楼楼梯口第一间,小雪原来的房间。”柳父突然开口告诉她。 方梨华二话不说,转身飞奔而去。 “爸,干嘛告诉她?万一阿青真的跟她走了怎么办?”柳冬明忍不住抱怨。 “让她去吧,阿青整天闷闷不乐的躺在房里,身体怎么会好。”只要能让小儿子好起来,他不想计较太多。 柳冬明突然想起一件很头痛的事,有些忧虑的对父亲说:“爸,要是阿青真的娶了这个惊世媳妇,我们家的屋顶恐怕会让她给掀了。” 柳父摇头苦笑,柳冬明的妻子和佣人再也忍不住的大笑。 ***** 方梨华轻轻打开门,安静的走到床边,万分不舍的看着还在熟睡的柳深青。 不过才几天不见,他怎么憔悴消瘦成这个样子。 睡梦中的柳深青感觉到有人抚摸自己的额头,他慢慢的睁开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。是阿梨,她正坐在床边看着他。 “你回来了?已经五月五号了吗?这么快。”他伸手握住她的手,确定这不是梦。 “已经六号了,昨天晚上就回来了。”方梨华心头一阵难过。他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,情况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。 柳深青看见她担心的表情,微笑安慰她已经没事了。“法国好玩吗?” “很好玩,农庄很美,弟弟过得很好,小侄子好可爱,弟媳妇一家人也都对我很好。”她高兴的说着法国之行发生的事。 他想起妹妹千嘱咐、万交代的事,坐起身子,郑重道歉。 “那天晚上,真的很抱歉,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,我只是……很想要你。面对别离,我担心、害怕、着急,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蠢事。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鲁莽了,请你原谅我!”他想起重要的事,懊恼的说:“对不起,我忘了买玫瑰花也忘了准备礼物,我一定会补送,还有我会……” “不要说了!我不要玫瑰花,也不要礼物,我想要的不是这些……”方梨华用力摇头,眼中的泪水飞溅在他身上。 “你想要什么?”柳深青惊惶失措的问。 “你这个笨蛋,你做了这么多,一再问我喜不喜欢你,可是你却从没对我说过那样的话。我想要那三个字、我想要搬回你家。”方梨华羞红了脸。 他不敢相信她会这么直接的说,又惊又喜的问:“你是说你已经不生气了?你要跟我一起住?” “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的话,我也不会怪你。”她黯然的垂下双眼。 柳深青托起她的下巴,柔声说:“我想跟你走。” 方梨华感动极了,羞怯怯的说:“等你好了,我们去公证,好不好?” 他又被她吓到了,扶着她的肩膀,惊讶的问:“你是说结婚?” “我不常跟人求婚,你可不要让我难堪。”她这下羞得连耳朵都红了。 “我也不常被人求婚,这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呢?”他斜着头看着娇羞的她,很坏心的反问。 “Sayyes。” “Yes,Ido.” 两人凝视彼此,热烈的亲吻,他没刮干净的胡碴惹得她发痒呵呵大笑,他顽皮的用粗糙的嘴角继续磨着她光滑的脸庞,两人嬉闹着在床上滚来滚去。 房门突然打开,柳母和佣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,两人嘴巴大开冻结在门口。 方梨华急忙跳下床乖乖的站好,柳深青也赶紧爬回床头规矩的坐好,两人迅速的交换一个糟了的眼神。 两位老人家好不容易解冻了。佣人将放着早餐的托盘放在床边的活动桌上,眼睛迅速的扫过两个年轻人,然后带着暖昧的笑容离开。 柳母看见小儿子的精神变得这么好,高兴的眉开眼笑。 “方小姐,请坐。”接着柳母开始对她身家调查,举凡府上哪里、父母亲在何处高就、家里有哪些人等等。 方梨华尴尬的笑笑,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,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家世无论如何是配不上柳家,今天她不是想嫁进柳家,而是要将他们的儿子带走。 “妈,你不要再问了。”柳深青阻止母亲继续问下去。父母想知道的问题他都不在乎,刚刚两人已经互许终身了,他不想让家里一些有的没的规矩吓跑阿梨,更不想让她受到任何委屈。 “好好好,不问就不问。”柳母嘴巴虽然这么说,心里打算等一下单独和她好好聊聊。 “妈,晚一点我就和她回去,请这么多天假,该回去工作了。”其实他并不急着回去工作,但这是离开最好的理由。 “这怎么可以?”柳母惊惶失措的说,“你的身子还这么虚弱,一定要好好休养才行,要是公司那边不通情理,就干脆辞了,以后跟着你大哥就好了。” “妈,我好得差不多了。”柳深青推开活动桌下床。 柳母说什么也不肯让好不容易回家的小儿子离开,好说歹说的要劝他留下来,最起码也得等身体养好再说。 面对母亲的苦苦哀求,柳探青怎可能断然拒绝,他为难的看着方梨华。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,好像自己在拆散人家母子一样。 柳母转而恳求方梨华可怜她的心情,请她留下来陪伴儿子,要是有任何损失,她愿意全权负责。 方梨华难堪极了,根本就说不出要带走他的话。除了眼前这关,后面还有他父亲、大哥,原本打定主意要带他回去,现在才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,如果可能的话,派支特种部队进来劫人可能比较快。 柳深青拉住母亲,摇摇头说:“妈,你不要这样,我想跟阿梨单独说话,请你出去一下,好吗?” 柳母心不甘、情不愿的出去。 他小心的将门锁上,一回头就看见方梨华正扁着嘴瞪着他。 “难怪古时候的人会说‘侯门一入深似海’,你回不去了,对不对?”她瞪着他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光。 “不对,我会回去的,虽然回家的过程有些奇怪,不过总算和好了,重新接纳彼此,我真的很高兴。所以,我希望能在不伤感情的情况下回去。”他拉住她的手耐心的解释。回家住的这几天和家人相处得很融洽,那两个可爱的小侄子也很令人喜爱,重拾亲情是如此的令人欣慰。 方梨华当然明白他的心情,但是她好担心亲情的羁绊会将他绑在老家,她虽然很想嫁给他,可是却不想嫁进这种豪门。 “我想再多住几天,一方面把身体养好、一方面和他们沟通,我会让他们明白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,不可能照他们的安排生活下去。星期日我一定会回去,我保证。”柳深青举起右手像在发誓一样。 方梨华默然点头,现在也只有相信他了。 他换下睡衣,带着她参观柳家大宅,洋楼是哪个祖先在什么时候建造,材料从哪儿送来,上面的缀饰分别有什么意义,他完全说明给她听。 她看到他们家先祖们的画像一字排开挂在佛堂的墙上,啧啧称奇。 在他们参观的沿途,两个好奇的小电灯泡小海和小洛不时的冒出来,逗得柳深青和方梨华笑个不停。 ***** 方梨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,金萱萱和周子安迫不及待的将代理的工作丢还给她。 “你不是昨天就应该回来上班的吗?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忙呀?还自行多放一天,真是的。”周子安一边将资料递还给她一边抱怨个不停。 “对不起,突然有事。哇,这么忙,生意变得这么好,老板一定乐坏了。”她半开玩笑的躲开同事的抱怨。 “乐个头,他忙坏了,我们也快累死了。”周子安不高兴的说。 方梨华不明白,如果生意没有变好,为什么同事会忙成这样。 “还不都是经理不在。”金萱萱无奈的说。 原来柳深青不在没人汇整资料给老板,没人向老板报告订单状况、出货情形、成本和利润等等资讯。每次当老板需要什么资料时就只能向订单小姐要,每个订单小姐也只能提供他各自负责的部分,老板必须自己从一堆报表中汇整出来他想要的资料,搞得他累,订单小姐也累。 操作订单的小姐遇到困难、超过权限的事情,只好去找老板;工厂不配合、交货日期有问题,也只得去找老板;客人找麻烦、货款延迟,也只能找老板。老板的指示模模糊糊,没有确实的执行方法和细节,订单小姐模拟两可的去做,结果反而事倍功半,事后老板又花时间处理这些琐碎的事,忙得团团转。 “那天那个自称是经理大哥的人打电话来,说没两句就把电话挂了,后来我们才发现全公司没人知道他老家在哪儿、电话几号,想找他问个事情也找不到人。他就这样像是在人间蒸发了,你说夸不夸张?!”周子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。 “如果想知道小柳的事,问阿梨就对了,她昨天一定是去找他。”沈香君突然冒出来这样说。 大家好奇的看着方梨华,她有些恼怒。沈姐就是爱给人当众出难题。 “他怎么样了?”沈香君故意装作不在乎的问,其实她还是很关心他。 “好得差不多了,下星期就会回来上班了。”方梨华简单的回答,打算等他回来再公开两人的事,现在不想多说o “有,没有好好的‘安慰’他?”沈香君的口气和表情都很酸。 方梨华火了,直截了当的说;“并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来开玩笑,也不是每个人都欣赏这种幽默,如果失去了彼此的尊重,就算获得了言语上的胜利又有什么用呢?沈姐,这么聪明的你怎么一直做这种傻事?!” 沈香君脸色倏地惨白,哑口无言。 旁边的人紧张的看着她们,猜想搞不好她们会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。 沈香君顿时明白自己输在哪里,如果当初自己温柔的守候着他,而不是用言语激他表态,也许今天就不是这个局面了。 “你说的没错,我一直在做蠢事。”她凄然一笑。 旁观的三人惊讶极了,一向好强的沈香君竟然乖乖认输。 第十章 更新时间:2013-04-24 21:07:11 字数:7676 周末,方梨华彻彻底底的将她家和柳深青家打扫得干干净净,并且煮了一桌好莱等他回来。 但,直到周日的夜晚,他仍未出现,等待的她开始坐立难安。 看样子柳家还是不肯放他回来,在不伤感情的前提下,他一定很难脱身。反正他们对自己的印象已经不好了,就由自己做坏人吧,她决定明天一早下台南要人,这次说什么也要将他带回来。 “叮当、叮当。” 突然,她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,她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,窗外一片光亮,已经早上了,昨天一定是等着等着睡着了。 门铃声又传来,催促着她快去开门,一想到可能是他回来了,她飞快的跑去开门,开门一看果然是她期盼许久的人,她高兴的上前抱住他。 柳深青也紧紧抱住她,轻声说:“我回来了,阿梨。” 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他们不让你回来了呢。”她终于放心了。 “他们是不让我回来,我是偷溜的,还好你把车子留下,今天一大早我趁他们不注意时,开了车就跑,现在他们一定气得直跳脚。”他顽皮的笑着。 方梨华很高兴他回来了,但有些替他担心。 “有什么办法,那些老顽固说也说不通。”柳深青没好气的说,他拉着她进屋于,急急的找出身份证兴奋的说:“我们马上去公证结婚。” 她吓了一大跳,“马上?!那要事先预约,我们还需要证婚人,再说我也还没通知我爸妈。” “还要预约?那就快预约,愈快愈好,确定时间就立刻通知你爸妈来。”他急着尽快搞定。 “你家人反对,对不对?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。”方梨华有些失望。如果可以的话,她还是希望能够获得他家人的同意和祝福。 柳深青搂搂她的肩,柔声安慰,“没有,他们没有反对,只要坚持办个风光的婚礼。” 这次他重回家园,柳家大大小小急着补偿当年的错误,他们尽可能的满足他的要求。虽然对她有些意见,但是在他的坚持下,他们也不再反对,然而对于婚礼的进行方式却有大大的坚持,毫不退让。 柳家想要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,昭告天下柳家次子回家了、娶妻了,借此消弭扰人的传言,说什么也不许小俩口偷偷摸摸的公证结婚。 “请问怎样的婚礼才算风光?”她好奇的反问。 柳深青先翻了一个大白眼才开始说明。 听他说完琐琐碎碎吓死人的礼数后,方梨华吓得面无血色、嘴角抽搐。她想到他家佛堂中先祖们的画像,还有挤满宾客的洋楼大厅,真是太可怕了。 “你大哥结婚时这些礼数都有照做吗?喜宴请了几桌?” “听说有……”柳深青左右手分别比了一和五。 “一百五十桌?”方梨华大叫起来。 “在台南女方请订婚,不请结婚,所以,小雪订婚时稍微简单一点,才请一百桌。” 简、单、一、点、才、请、一百桌!她快昏倒了。 她急急忙忙的抓起电话,“马上预约时间、通知爸妈。” 终于敲定星期三早上十一点公证结婚,当天早上方梨华的父母会从台北和高雄赶来参加婚礼,证婚人也请她的两个好朋友担当。 好不容易搞定后,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稍作喘息。 “后天就要嫁给你了。”她嘴角轻抿,眼中含笑,斜着头娇羞的说。 他握住她的手,满怀歉意的说:“这么简陋的婚礼,委屈你了。” 她不以为意的说:“照你们柳家的规矩才是真的委屈我了,我可拿不出让你们家满意的嫁妆。”她小声道:“听说嫁到台南嫁妆不够会被左右邻居笑。” 柳深青哈哈大笑,“这个你放心,我们家没有左右邻居,只有多嘴的亲戚。” 这时,电话响起,他紧张的看了下电话,“糟了,一定是大哥。”他接起电话,果真是他。 柳冬明大声的责骂弟弟竟然是用可笑的偷溜行径,跟小孩子一样可笑。 柳深青让大哥痛快的臭骂一顿后才说话。 “我星期六就回家了,我会带阿梨回去,有事回去再说。”他好声好气的哄骗大哥,最后大哥才接受他的说法挂上电话。 “过了星期三,他们就无计可施了。”方梨华有种和他一起犯罪的快感。 “不要说你怕,连我也怕我们柳家多过猫毛的规矩。”柳深青从父兄那边听到她对柳家的评语,真是传神。 想到柳家二老和柳冬明又气又没辙的表情,两人忍不住大笑起来。 ***** 下午,柳深青和方梨华一起到公司,陈俊祥一见救星来了,感动得快要哭了出来,他立刻把柳深青叫进办公室。 “你气色好多了,真是太好了。”他笑容满面的说,“就像我之前说过的,公司需要你,我需要你,你回来上班真是太好了。” 柳深青淡然一笑,“对不起,给大家添麻烦了!老板,很不好意思,虽然已经请了不少假,但是我想……” 老板打断他的话,慌张的解释,“上次我鸡婆替你和香君做媒,结果弄得大家都不愉快,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。还有那些谣言,不管是公司里或业界间,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消失,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。拜托你好好的留在公司,千万不要胡思乱想。” 他激烈的反应让柳深青感到好笑,“我只是想再请三天假而已,星期三、星期四、星期五。” “小柳,才刚回来请什么假?你在这里也五年了,有什么不满意,大家好好商量,千万不要冲动。”陈俊祥笑咪眯的说。员工开始一直请假就是离职的前兆,他得小心的处理。 “我没有要辞职,我只是想请三天假,阿梨也是,我们星期三要公证结婚。”柳深青说明请假的原因。 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陈俊祥放心的往后一坐,过了一秒钟弹了起来,惊讶的反问:“你说什么?你和阿梨要结婚?” 柳深青点头。 管他跟谁结婚,这样不就跟自己当初设想的一样吗?陈俊祥高兴的拉着他到方梨华旁边,大声的对整个公司员工宣布这个喜讯,大家同样的惊讶,恭喜声此起彼落,两人甜蜜的看着对方。 听到这个消息的沈香君愣在位子上,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被众人包围的两人。从没见过小柳笑得这么开心过,是阿梨让他这么开心的,而不是自己,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已不再是怨恨,她祝福他们。 原本鼓噪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,沈香君从办公室的另一边笔直的走到两位主角面前,三人相望,气氛诡谲。 “恭喜。”她终于说出这两个字,她的表情和口气带着些许的无奈与不甘。 “沈姐……”方梨华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逞强道贺。 沈香君阻止她继续说下去,“今天小柳选择了你,并不代表我输,只是无缘罢了。你也不必对我感到抱歉,像我条件这么好的女人才不缺男人,随便挑都比小柳强。”她的眼光扫向无缘的柳深青,心中还是一阵刺痛。 他和沈香君过招无数次,看得出来成熟明快的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,现在她在给自己找台阶下,做点面子给她也无妨。“当然。” “还是好同事、好朋友?”沈香君看着他们。 方梨华高兴的抱抱她,柳深青也点头致意。沈香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了他一下,大家全愣住了。 “最后不揩揩油怎么可以,以后是别人老公就不好玩了。”沈香君笑着说。 郑澜摇头道;“真不愧是香君,绝不放过作弄人的机会。” 柳深青和方梨华无奈的耸耸肩。 “请几桌?在哪里请?”陈俊祥关心的问。两名员工结成连理,做老板的可得表示表示才行。 柳深青和方梨华互望一眼同时大叫起来,他们忘了还有喜宴。 ***** 因为柳深青和方梨华已经很多天没上班了,工作堆积如山,加上还要再请三天婚假,所以他们一定得赶一下工作进度才行。虽然只是公证结婚,要忙的事情还不少,而且只剩两个晚上准备婚礼的一切,两人真是忙得头昏眼花。 终于,星期三到了。 方梨华和柳深青一早就起床,看看时间,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结婚了,他们都十分紧张。 这时电话响起,是方梨华的爸爸。 “老爸,是今天没错。都已经几点了,你还没出发?你快点出发,不要迟到了……对,十一点开始……你老婆会来?没关系,妈的老公也会来,总之,你快点出发。”方梨华对迷糊成性的老爸拼命吩咐。 “我跟花店老板约好了,我去拿捧花和胸花。”柳深青换了衣服出门了。 方梨华开始梳妆打扮,短头发很方便,根本就不用费什么神即可打理好。 半个小时后,电话又响起。 “老爸,这次又怎么了……不知道地点?不是给你地址了吗?对对对,离火车站很近,不知道路就问人,不要蒙着眼一直乱开,知道吗?千万不要迟到。”她没好气的挂上电话。这么多年了,老爸散漫的个性一点也没变。 方梨华将新郎要穿的西装挂好弄整齐,将袖扣、领带放在一旁,顺便帮他把鞋子上的灰尘掸干净,最后拿出今天她要穿的白色洋装,仔细弄好每一个细节。 电话又响起。 原本就紧张得要命的方梨华快被迷糊的老爸给气死了,她抓起电话劈头就骂。 “老爸,今天可是我结婚的日子,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呀?公证十一点准时开始,你要是迟到被妈妈念,我可不管你了。” “方小姐,你说什么?今天你结婚?”电话那头的柳冬明听到这惊人的消息大声迫问。 方梨华惨叫一声。不是老爸,竟然是柳冬明。 “喂喂喂,你说清楚一点,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公证?我们柳家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。阿青在哪里?叫他听。”他说话很不客气。 “不好意思,我今天真的很忙,下次再聊,再见了大伯。”她不等柳冬明说话就挂断电话。 怎么办?她好怕柳家突然杀出,破坏婚礼。 不到五分钟,柳深青一手抓着一个大纸盒,一手抓着手机慌慌张张的冲进来。 “糟了、槽了,我大哥和爸妈他们全冲上来了。” “什么!!”她差点昏倒,真恨自己嘴快。 柳深青开始祈祷高速公路塞车,最好给它塞得乱七八糟。 方梨华哀号着。若真塞车的话,她爸妈也来不了了。 两人突然停下来看看对方紧张的样子,最后同时笑了出来。 “管他的,照结。” ***** 十点三十分,两人赶到法院公证处公证结婚礼堂。 “阿梨,我在这里。”一个穿着红色雪纺洋装的美艳妇人高兴的迎上来,她用力的抱抱方梨华,接着仔细的打量柳深青。“看起来还不错,用起来怎样?” “妈——”她不好意思的拉住妈妈,怎么一见面就这样说话。 柳深青惊疑的看着方梨华的妈妈。她果真如阿梨所说的夸张,身材曼妙、风姿绰约,加上穿着人时,哪里像五十岁的欧巴桑! “真的好年轻。” 这是方母最爱听的话,她心花怒放哈哈大笑,拉过一个四十出头身强体壮的男人,亲腻的说:“老公,你也该跟我们的女婿打个招呼嘛。” 柳深青又愣了一下。那男人了不起四十出头,他竟然要叫他继父,实在有点尴尬。 那男人讪讪的笑着,跟小自己十岁的“女婿”和小十几岁的“女儿”打招呼。 方梨华拿出胸花给母亲和继父系在襟前,方母关心的问着柳深青的家世,母女俩开心的谈着。 这时,陈俊祥率领着同事一行人来到礼堂。 “沈姐。”方梨华感动她的大方宽容。 “等一下新娘捧花要丢给我喔。”沈香君偷偷的吩咐。 “拜托,比鸡毛掸还小的捧花你也要。”偷听到的周子安马上嘲笑捧花的“可爱”。 结婚进行曲响起,终于命运的一刻来临。 柳深青穿着西装,方梨华穿着白洋装,两人的手紧紧的握住彼此,不时微笑的看着对方。司仪简短的致词后朗诵情诗一篇,接着双方交换戒指,证婚人和男女双方在结婚证书上盖章,不到十五分钟新郎就可以亲吻新娘了。 柳深青不客气的当众亲吻方梨华,在宾客的鼓掌声中,典礼温馨的完成。 方梨华将捧花交给沈香君,全心的祝福她。 “你老爸一定是又迷路了,竟然到了现在还没到,我刚打手机找他,他又忘了开机。”方母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,关于前夫的散漫迷糊她可是比谁都清楚。 方梨华有些失望,“我们现在要去饭店了,他知道地点吗?会不会连喜宴都错过?” 方母远远看见一个熟悉而笨拙的身影,哈哈两声说:”终于到了。” 方梨华顺着母亲指的方向看去差点没给吓死,老爸和继母的确采了,可是跟在他们身后的,不就是柳冬明和柳家父母吗?他们怎么会在一起? 柳深青看见家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,不得不佩服大哥的开车技术和速度。 方父快步的跑到女儿跟前,拼命的道歉。“对不起,来晚了,刚才在路上碰到正好也是要到这里来的人,我就帮忙带路,所以多花了一点时间,不好意思。” “我看你连到阎罗王那里报到都会迟到。”方母耻笑前夫。 “喂,老查某,你不要欺负我老公。”方父身边的年轻女人跳出来保护老公,她看起采不会超过三十岁。 “你说谁是老查某!”方母最恨别人说她老了。 方家两对父母大战起来,方梨华无奈的猛翻白眼,柳深青看得目瞪口呆,旁边的宾客看得直鼓掌叫好。 柳冬明走到弟弟的面前,生气的说:“我们绝对、绝对不许你公证结婚,快取消。” “抱歉你们来晚了,礼成了,我们是夫妻了。”柳深青拉起方梨华的手让家人看看手上的戒指,奸诈的笑着。 “你们怎么可以这样!!我们柳家的人竟然公证结婚,真是太丢脸了。”柳母伤心落泪。任性的小儿子又做了让亲友取笑的事了。 柳父也板起脸教训起小儿子和新媳妇,所说的不外乎柳家家规、亲戚朋友、颜面问题等等,新婚夫妻只好乖乖立正站好听训。 柳冬明生气的瞪着一直带着他们绕圈圈的臭老头。如果不是他故意捣蛋,说不一定还来得及阻止这场婚礼。 他一把抓住方父,大声责骂,“臭老头,你是故意的,对不对?!” 方父拼命摇头,他都还没搞清楚对方是谁呢。 “喂,放开我老公,不然要你好看。” 方梨华的母亲和继母同时站到柳冬明面前威吓他,他疑惑的看着两个女人,觉得她们两个好像都太年轻了.’可能是方梨华的母亲。 “谁是你老公?下堂妻。”继母不客气的说。 “我是说用过的前任老公,回收大队。”方母夸张的呵呵大笑。 继父紧张的问爱妻,“那我怎么办?” “别怕,我最爱你了。我只是不容许别人欺负我们家的人,就算是前夫也不可以,顺便修理一下没礼貌的家伙。”方母转头娇滴滴的对现任丈夫说。 方母和继母继续指责对方,柳冬明站在两个女人中间愣愣的看着她们吵,方父好声好气的劝前妻和现任妻子冷静下来,继父乖乖的站在一旁替妻子加油。 柳、方两家人吵闹成一团,柳深青和方梨华被围在中间,脸上出现三条线,连连苦笑。这下不只观礼的宾客围观,连进出法院的人都驻足欣赏这出笑闹剧。 周子安叹为观止的拍手叫好,沈香君看到这种场面,很高兴新娘不是她。 “到底还要不要去饭店呀?我快饿死了!”郑澜失去耐心的一直看手表。 好不容易双方吵累了,两个新人费尽唇舌才将双方家长劝到饭店。 喜宴总共只请三桌,两桌同事和朋友,一桌新人和双方家长。 “这实在太寒酸了,我们柳家随便请也有一、两百桌。”柳母不能忍受小儿子的婚礼和喜宴竟然这么简陋寒酸。 “亲家母,你是在选议员,办流水席吗?”方母不以为然的反讽。 柳冬明可不许别人欺负自己的母亲,不客气的说:“我们家凡事照规矩来,不习惯偷偷摸摸结婚。” “我们吵得全法院都知道了,哪里是偷偷摸摸。”继母因为不喜欢柳冬明,所以吐槽他。 “不要这样针锋相对嘛,大家以后是亲家了,来,我敬大家一杯。”方父笑眯眯的打圆场。 柳深青和方梨华立刻识相的拿起酒杯向在座的长辈们敬酒,长辈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还难看,过了好几秒才心不甘、情不愿的拿起酒杯。 “公证都公证了,再吵也没用。”柳父心想再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,转头对小儿子说:“至少要回来祭祖和宴客吧?一切就交给我们安排,不许你再乱来。” 柳深青连忙说是。 柳父转头对新媳妇说:“请你不要误会,我们并投有反对你们结婚,或者嫌弃你什么,我们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风光的结婚,这是每个为人父母的心愿,你明白吧?” 方梨华用力点头。 “阿伯,你讲话真有道理。”继父终于有机会说话,他很高兴尽了做“父亲”的责任。 柳冬明快要受不了了,弟弟不但娶了个惊世媳妇,还附带麻辣丈母娘、散仙老丈人、外加白痴继父、还有年轻小继母,以后可就热闹了。 喜宴过后,送走了宾客,柳深青和方梨华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家。 今天可真是忙碌而棍乱的一天呐! ***** 窗帘透着微光,时间还早,屋内一片幽静,方梨华睁开眼睛懒懒的躺在床上,想到昨天的混乱,她忍不住笑出声音。 “你醒了?你在笑什么?”柳深青轻声问。 她面对丈夫,微笑的看着他。“你也醒了。” “还没,我还在美梦之中,你就睡在身边,没骂我乱来。”他拉过枕头垫在床头半坐着,兴味盎然的看着妻子,酒红色的缎面睡衣衬得她肌肤好美。 “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。”方梨华两颊飞红。 “还没,只是法律上的夫妻,还不是实质上的……”柳深青缓慢而轻柔的抚摸她美丽的脖子和肩膀。 “如果你温柔一点的话……”她欲语还羞。 “我会慢慢来的,有的是时间,今天不用上班,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……”他轻轻拉下她睡衣的肩带,丝质睡衣无声滑落,他惊喜的看着上帝的杰作。 “明天也放假,接着是周末……”方梨华解开他睡衣的扣子,娇笑的钻进他的怀中。 “没问题,如果你想的话……” 他轻轻的托起她的身子,低下头亲吻她,而她也热情的回应他,梦寐以求的时刻终手来临。除了今天,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有的是时间忙…… 【全文完】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toptw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